我终于决定不再浪费我的已经明显比她少的美丽时光,我直奔主题地说道:“闹情绪了?这都快结婚了,才闹是不是晚了点?上床之前最好把什么都想清楚,上床之后准备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过现在周家肯定被你折腾得翻天了,喜帖都发出去了,新娘子却要飞掉了。”
我当时没有感觉到我说的特别刻薄,我是出了茶楼回到办公室昏天黑地的弄完了所有的材料,然后回到我那孤单冰冷的单身宿舍时,才忽然想到,我真是个残忍的女人,我怎么能那么伤人家一个小姑娘的自尊呢!好歹她举目无亲只身远嫁而来,我怎么一点当地人的热情表示都没有呢!
我当时说的那一番话,在女孩的脸上并没有起到太鲜明的颜色对比的效果,她只是略略有点发窘,然后说:“不要这样子,我找你是想有个人说两句心里话,既然我们嫁的是同一个男人,我们多少,应该有一点共同的话可以说,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所以只有找你说两句。”
我当时就整个噎住了,感动啊!有听说过后妻找前妻诉衷肠寻找共同语言的么?地球是圆的,那也不能这么个转法啊,但是我只有表现得很大方得体地说:“嗯,别客气,来我们这了,就把这当家,把这的人当朋友,有什么尽管说什么。”
女孩的眼睛明媚闪亮,她说:“其实我们结婚证书已拿了,我能不参加婚礼么?我也不过是跟周海撒撒娇而已,都到这地步了,我还真能跑回老家去不嫁?他是太紧张我了,急得乱转,还真以为我要飞了。”我看着她那张纯洁可爱的小脸蛋,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日期:2006-06-10 17:09:15
—125—
周海结婚的那一天,我把蒙蒙从周家接了出来。既然老太太想把我从她孙子的记忆里地抹了,让这孩子只记住他以后家庭里的父亲与母亲,那么干脆别让他看见周海跟他后妻的婚礼,省得日后与小朋友们在一块玩耍时说:“我看着我爸跟我妈结婚的!”那才叫惊人。
老太太没有我想像中的万般不舍与坚决不敢放,反而破天荒地对我说了一句:“都半年没看见小安了,你肯定想得不轻,这样吧,孩子就留在你那多玩上几天,好好陪陪你,住上一阵子,你再送回来也行。”
我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老太太这态度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当初要蒙蒙跟我争得要死要活,现在这么客气随和,大方得不得了,反差也太大了,就算狼改了性,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成绵羊的。
我一直有个思维定势的毛病,就是我看透了的人,我把他们划入阴险奸诈一类后,他们再变,我也不给他们平反的机会。老太太在我的心里,以前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我没法在现在把她看待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
我顾不得周海是大喜的日子,不便被我这个前妻打扰,我拨拉开热闹的人群,找到穿得衣冠一新满面红光的他,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有喜了?”他被我问得怔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只好把话说到白得不能再白的份上:“你新娘子怀上你孩子了?”周海没答话,既而嘿嘿地笑,说:“我妈告诉你了?”
我甜甜地笑了,一转身离开了那一室的富丽堂皇与张灯结彩。这是我在周家笑得最甜最美最动人的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我甚至在转身的瞬间看到周海恍然地看着我的笑容,手足无措。他大约不曾想到,我笑起来,也是极甜极美的,我只是不笑而已。
人啊,即使是同床而枕过的人,最后,也不过成为他的一步棋子而已。想起周海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求我留下来,仿佛是昨天的事,然而只是一年的时光流逝而已,他已成长为,一个如此阴险的男人,一如他的母亲,他明知他的未婚妻已怀上他的孩子,而且已与他拿了结婚证,不可能再轻易地反悔,但是他还是利用了我一把,作为他日后美满婚姻的铺垫。
然而我是要笑的,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嘴脸,如此清晰地刻显在他们的肤浅的灵魂之外,让我看到了将蒙蒙要回的希望。一旦有了一个新的孩子,老太太不可能再死纠住蒙蒙不放的。哪个女人生的孩子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孩子是他们家的骨肉就行。周海的新妻子,很快就会为老太太生一个周家的孩子。
日期:2006-06-14 17:5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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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还认得我,还知道管我叫妈,只是对我并不是很热乎,一到我县城的宿舍里,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在房间里自娱自乐。在周家可能因为老太太的身体的原因,一般都是在旁看着他由他自己玩,所以蒙蒙已经习惯了自己玩耍,不需要人陪着玩。
我给老太太挂了个电话,我说我要留蒙蒙住一段时间,不久就是春节了,我要带孩子回老家陪我父母过春节。老太太在电话里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意见。后来周海到县城里给蒙蒙送衣物的时候,我才从他嘴里得知,周海的新老婆婚后妊娠反应极为严重,都是躺在床上吃一日三餐,连站都站不稳。
周海说,老太太对新媳妇倒也没有先前的看不顺眼了,也许是因为媳妇怀了孕,老太太爱屋及乌的原因,她一天煮三顿好吃的端给新媳妇,一口一声“孩子,吃点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周海这么说,我鼻头有点发酸,我对周海说:“以后好好对你妈,一定要孝顺她。”我说完这句,周海楞在那楞了半天。我以前每次和周海说起他妈,我都说:“简直就是一女皇,谁做她儿媳妇谁倒霉!”
我把蒙蒙送进了县政府家属区的一个私人托儿所里。所长是一个特别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退休老教师,早先在政府工作的老伴去世了,儿子在部队里当着高官,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儿子给她雇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侍候她,她嫌清闲,就在门外挂了个托儿所的牌子,和小保姆接收一些附近的在政府工作的人家的小孩子,给帮忙看护。她说她不是图钱,她是图的乐趣,教书教了一辈子,离开孩子她就觉得冷清。她说这话,我信。
我把蒙蒙送交给她照看的时候,她温和地笑着说:“这孩子可机灵,长大了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跟灌了一汤匙蜜似的。明知道这不过是人家老太太的一句称赞,蒙蒙不过才两三岁的小毛孩而已,根本看不出将来,但我心里还是乐。这就是为人父母最为虚荣的地方,特别喜欢人家夸自己的孩子。
还没到春节,我老爸老妈的电话就跟着火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催命似的让我赶紧回家,说有大事商量。我自从到县里后,就没有回过老家,一次都没有回过。我只是托过一位在县城工作的我们老家的人,给我老爸老妈捎过一些营养品,捎过五百块钱。
其实倒不是因为路途远,县城到我老家也不过就二百多里的路罢了,我只是觉得心里闹腾得慌,一直就没有消停过。而且我想我老爸老妈也不一定就很热切地希望我回去,以前我每次回去人家问起:“听说小二子离婚了?现在有找到合适的了么?”我老爸老妈的脸就跟烤红薯似的,红里透黑。
日期:2006-06-14 18:44:55
—127—
临近春节的气候总是特别冷的,之前下过一场雪,雪化后泥水在乡村小路上结着冰。有女人围着围裙蹲在门沿涮洗木质的锅盖。女人用刷子呼啦呼啦地刷着,身子一颠一颠的,圆鼓鼓的屁股在身后一上一下的晃悠得很有节奏感。
农村里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一场大扫除运动,包括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出来,然后用竹竿绑着扫帚,把屋子角落里的灰尘一一掸尽,将厨房里所有的东西统统用刷子涮洗干净,将卧房里所有的布料都扯下来洗一遍。
因为是雪后阴天,其它的工作无法进行,只有刷洗厨房的东西可行,所以我带着蒙蒙走在回家的那条老路上,看到好几家门沿口蹲着女人或孩子在涮锅盖、油壶、暖瓶壳等厨房用具。工作以前,我每年冬天临近春节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做过这些事。每年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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