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盯着肖树,我说:“你卑鄙!”肖树听到我这样骂他,满脸的黯然,他说:“我也不想的,但是到这一步的时候,压力真的很大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舍不得你,我想要跟你结婚,以后不让你受苦,不让你哭,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我不说话,手扶在门把上,想离开。我还能够说什么呢?明天我要穿着红色的衣裳,成为他的新娘,甚至在法律上来说,我已经是他的妻,我还能够说什么?肖树继续说道:“其实上次拿结婚证之前的那天晚上,我想留宿在你那里,也是这个意思,我想试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到底行不行,如果行我们就结婚,如果不行就看你愿不愿意嫁了。”
我冷冷地说:“你犯得着这么折腾吗?你直接说一下不就行了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谁没经过事?至于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到今天这个时候吗?”肖树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不出口,而且我心里一直存在侥幸心理,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能行,医生也说过,这种病心理因素占很大一部分,也许我跟你的时候,就能行。”
日期:2006-07-09 12:36:22
—152—
我并不确定肖树自己的心中又有多少的胜算,但是我不忍心看到他眼中的难过,我希望我能够令他快乐,如果连快乐也没有,那么,至少不令他难过,所以最后我走到肖树的面前,蹲下身来对他说:“我们明天照常举行婚礼,别想太多了,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等你去接我。”
我说着这样的一句话的时候,像一个出远门的母亲叮嘱她的孩子一样,温柔而充满包容,我看见肖树的眼睛里有晶亮的液体漫上他的眼眶,我迅速地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男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是只仅仅需要女人的抚慰的孩子,也或者,这两种角色在男人的一生中不错交叉重现,彼一时他们是坚强壮实的男人,而此一时又是彷徨无助的孩子。
我带着蒙蒙乘车回到老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我抱着蒙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蒙蒙不断地问我:“妈妈,为什么来外婆家呀?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去奶奶家呀?”我轻轻地对他说:“因为外婆家明天有事情,很热闹,所以要带蒙蒙回来玩啊。”
我原本是打算从县城直接去肖树家,和他摆上几桌喜酒宴请一下他的亲朋就算完事了的,但是我老爸非得要我回老家,让肖树开个彩车来接过去,他说结婚哪有新娘子自己跑去了夫家的,你不回来走个过场,乡邻们还当你跟人私奔了的。
我老爸有阵子对我很客气,把我当贵宾,就是我亲妈来认我的那阵子,后来发现我没有跟我亲妈走,于是又把他自己当我亲爸似的,啥都要管着。经历了人世的这么多以后,我开始特别顺着我老爸老妈的意思,我不舍得让他们难过,人活着都不容易,何况他们养了我三十年。
晚上的时候,我和蒙蒙还睡在我做姑娘时睡的那一间房,我又想起五年前我嫁周海的前一天夜里,我也是睡在这间房里,我还记得烧贾蒙的信件时的那种哀伤绝望,我把贾蒙的照片揣在身上的时候的那种痴深执着。
时间,当真如流水,多少事过去了,多少深情熄灭了,贾蒙结婚了,周海结婚了,而我,明天也结婚了,我们谁也不在谁的身边,陪伴着我们的,全部换作了别人。
蒙蒙睡着以后,我拿出手机给我亲妈拨了个电话,在电话我说:“妈,我前些天告诉过你,我要结婚的,明天就是我的婚礼,原谅我没有通知你来参加,我不想让你难过。”我亲妈说:“好,你自己做的决定,你开心就好,你也许会幸福的。”是的,我也许会幸福的。
日期:2006-07-09 13:55:20
—153—
肖树的娶新的彩车开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沿哄蒙蒙,我说:“蒙蒙乖,今天就在外婆家和姐姐玩,晚上和外婆睡,妈妈明天来接你。”因为按老家规矩,带着孩子再婚的时候,孩子当天是不能跟着嫁过去的,第二天或第三天以后才能来接去。
蒙蒙不依,他嘟着小嘴说:“不,要跟妈妈走,再不就去奶奶家,我跟奶奶睡,我不跟外婆睡。”我正犯难的时候,听到屋外一阵鞭炮乱响,接着看见肖树穿着一身新衣走进了房间。
都说没有一个新娘是丑的,因为新娘子在结婚那天经过专门打扮,会显得特别漂亮,其实新郎也是如此,我发现做了新郎的肖树看上去很帅,我也听到邻居们在小声议论,说:“胡家的小二子这回嫁的比上回嫁的新郎官还俊哪!她这丫头命真好哟!”我心里哭笑不得,命好还用得着嫁第二个吗?
我老爸的那一串鞭炮响起的时候,肖树搀了我的手走向装饰着鲜花的彩车,这时候蒙蒙从我老妈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哭喊着:“妈妈别丢下我啊,我要跟你一起走。”我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心里忽然生疼,我心一横,抱起他坐进了肖树娶新的车里,我老妈追到车门边对我说:“小桑,把孩子给我吧。”我没有给。
车开往市区,一路上的树木直刷刷地在车窗外一闪而过,蒙蒙哭闹得累了,睡在了我的怀里。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江美琴发的短信息:“新婚快乐!忘了告诉你,铃子的亲爹是贾蒙,肖树知道,贾蒙家也知道,所以他家才会给那幢房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肖树娶你是因为你曾是贾蒙的恋人。”
我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到了车内,肖树低下头捡起来给我,很关切地问:“小桑,怎么了?”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孩子抱在怀里久了,手臂发麻了。”肖树就说:“那我来抱他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我久久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问:“肖树,你喜欢我么?”肖树看了前排的驾驶员一眼,有点腼腆地说:“嗯。”我又说:“那你亲我一下吧。”肖树又看了看前排的驾驶员,脸红得厉害,然后他迅速一回头在我的脸颊亲了一口。
我忽然不想再去关心那多么的东西了,我真的累了,累极了,贾蒙的从前与现在,铃子的生父与养父,以及,周海的现在和将来,这些,统统是别人的事,我不想再去费脑筋了,我只想带着蒙蒙,跟着肖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因为,我们此刻已是一家人。
我的眼中有泪滑落,是因为悲伤还是幸福,我自己也不知道……
——全篇完——
日期:2006-07-09 22:24:12
美好只是我们自己的想像——不是后记的后记
这部小说写了很久,最初的成篇是4万6千字,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开始写的,一个月写完了4万6千字,当时帖在家乡论坛上,后来帖上天涯,重新写结局,写到了8万多,后来,有书商看中,说要出书,又写,写到10万5千字,今天,帖的结局是14万2千字。
其实这样的故事,生活中总会或多或少地被我们遇见或正在我们的身上经历,基本是流水帐的日常琐碎情感,所以,随时可以结束,也可以永远更新下去,什么样的结局都不算是突然。
其实我是边写边帖,之所以题目上有(整理稿),只是整理的当时的成篇8万多字,后来的这么多字,是边写边帖的,也许有朋友认为我更新得太慢,认为我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事实上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不管朋友们相信或不相信,事实上我比你们更着急小说的进度,我有时候夜里睡不好觉,想着应该怎么继续这个故事,给故事里的人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而且我毕竟有工作,有生活,还有别的文字要写,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尽力了。
在写的过程中,一直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在关注支持着这部小说的发展,也一直在积极参与着这个故事,甚至猜测着结局,在此,妃子非常非常的感谢你们,正是你们,激励着我最终完成了这部小说。
很多人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部小说,其实,我只是想要告诉朋友们,生活中,很多的美好只是我自己的想像,完美从来就不存在,很多人,很多事,我们隔岸相看的时候,会觉得很美好,事实上,我们走近了,走进去,才发现,美好早已残缺。
就像贾蒙,最初给人的印象是很好的,但是他也有阴暗的一面;就像周海,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谁又能够想得到他是那样粗俗不堪的男人,而他的卑劣之后,又有那么多童年的辛酸;就像肖树,我们以为他是一个好男人,会拯救小桑,给小桑一生的幸福,又怎知道他的心理,也有他的黑暗?
所以,最后的胡小桑,只能选择糊涂,不再去想太多,因为清醒的女人,从来无法收获快乐,我们企求的美好,在现实中总是少之又少,每个人都有他的良善的一面,也有他的阴暗的一面,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多一点包容,多一些谅解,才有共同可度的岁月,才能牵手走很远很远的路。
也祝福所有的走在幸或不幸的路上的朋友们,多一点包容与谅解,少一点苛责与求全,我们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带着与生俱来的缺陷,人无完人,不要太过于去奢求美好,那样痛苦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生活就是生活,我们都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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