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凡的母亲轻轻擦去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如果没有我,也许……萍姐,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只是想报恩的,我根本没有非分之想。直到你跟胡伯出事了以后,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本想一死了之,可是依云还那么小,老爷子又因为这件事一病不起,我不能不管这一切……二十六年了,萍姐,咱们都老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所以,过去的种种不愉快、种种误会、种种恩怨,都让它过去吧,今生能够再见,也算是老天对咱们不薄。萍姐,跟我们回家,好吗?”
方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泪水却湿透了她的衣襟。
安依云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妈,跟胡伯一起回家吧,别再住在这儿受苦了。”
胡伯也点点头:“是啊,回吧,咱们都老了,还有什么不能忘记的呢,回吧,啊。”
我和启凡也跟着劝起她来,方萍仍然不说话,默然好久,她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
二十六年的郁结,二十六年的桎梏,都在方萍点头的那一刻得到释然。而方萍心中那座坚硬的冰山,也在顷刻间化为轻柔的流水,沿着她的脸颊潸然滑落。
(待续)
日期:2008-5-24 9:06:00
64
把方萍他们接回家以后,启凡家热闹得不得了,以前的恩怨得到释然,安依云也恢复了以前的朝气,健健康康地站在了我们面前。以前我总认为,依云的霸道及钻牛角尖的性格是被父母宠坏的,现在看来,原来都是遗传了方萍,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我感到欣慰的同时,心中却掠过一缕微妙的、模糊的、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怅惘。
忙完他们的事,接下来就是筹办我跟启凡的婚礼,忙着添置新婚的家具、电器、以及零零碎碎。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些东西不需要重新买,但是启凡的父母不依,他们自幼疼爱启凡,他的喜事怎能不办得风风光光?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发请帖、订酒席、拍婚纱照,还有其他数不清的细微末节,在他们看来全都马虎不得,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忙了一天,终于躺到床上,浑身疲惫。
“七月,谢谢你。”
“谢我什么?”
启凡侧过头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没有勇气独自去面对这件事情。”
“现在不是很好吗?一家人团聚,也解开了那场误会,启凡,你妈真的很伟大。”
“七月。”
“嗯?”
“幸福吗?”
“幸福!”
他翻过身来,让我整个地贴着他:“七月,说真话,我怎么挺害怕的?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似乎幸福来得太快了,我好怕……”
我捂住他的嘴,堵住他后面的话:“别怕,有时候,当上天眷顾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幸福就不可阻挡。其实我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也曾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又长、又模糊的梦,我怕醒来后什么都不见了,也包括你。”
他抓住我的手吻了吻:“我不会不见的,除非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当你知道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你一个人的名字,你就会明白我有多么爱你。”
“启凡……”
他深深地看着我:“七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个最好的丈夫,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你觉得嫁给我是你今生无悔的选择。七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意想不到的婚礼。”
沁凉的夜,窗外,微风轻轻舞动树枝,宣示着一个崭新的明天。
(待续)
日期:2008-5-25 10:21:00
65
公元二00七年五月二十八日,农历四月十二。
这一天,对于我跟启凡来说,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告别了昨日的稚嫩与无知,翻开人生最崭新的一页。最重要的,我们是那么深地爱着对方。
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婚纱店里忙着帮我试婚纱、化妆,婚纱店提前就被启凡包下来了,所以里面的服务生,包括老板在内,全在为我一个人服务,她们一边替我化妆一边夸我,说我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新娘。我笑而不语,虽然知道这是她们职业所需的一种奉承,但心里仍然像灌了蜜一样。
化好了妆,换了婚纱出来,我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眼前有一阵轻微的眩晕,这个人是我吗?
“七月,你真好看!”伴娘搂着我的肩膀轻笑着,她是安依云大学时的同学,叫徐菲。
“谢谢。”我含蓄地笑笑。镜子里的脸经她们修饰后轮廓分明,头发盘在头顶,露出细长的颈项,洁白的婚纱把我衬托得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我的眼眶一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母亲,她的女儿终于结婚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否能感受到一种欣慰和喜悦呢?
启凡的母亲走过来,轻轻地拭去我的眼泪,温存地说:“傻孩子,哭什么呢,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可别把妆哭花了,我相信,你爸妈一定能感受得到这份开心的。”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对于我的身世,她从来不问,也从来不提,她是一个聪明、而且善解人意的母亲,她把我当成她自己的女儿一样,陪我在这里等我的新郎来接我。
“奇怪,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已经十一点了,按说启凡他们早该来了,他们八点就应该从家里出发了,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何以三个小时了还没到?堵车?
有人提议给他们打电话,安依云说:“我早打了,启凡一直关机,秦安的电话也没人接。”
我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启凡一直关机?他为什么关机?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他在搞什么?我想起来他说的话:“七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意想不到的婚礼”,他的意想不到指的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我在等待中坐立不安、六神无主,我的右眼皮又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我撕了一张小纸片,沾了点口水贴在右眼皮上,可是却越发跳得厉害,我心烦意乱地把它扯下来。启凡,启凡,你在干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千万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啊!
当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启凡的母亲坐不住了:“我说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人不但不见了,怎么把手机也关了?”
“估计是……没电了吧。”这个理由多么牵强。
“没电?那秦安呢?他们是在一起的啊,他怎么也不接电话?”
“是啊!真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该来个电话啊,让我们等在这儿干着急。”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呸,呸,呸!真是乌鸦嘴,这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
“……”
他们的话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我麻木地坐着,仿佛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一样,一颗心沉甸甸又乱纷纷,有如天边欲雨的云絮。原本以为启凡对我坚定不移的爱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被瓦解。启凡,这就是你给我的令我意想不到的婚礼吗?你所谓的意想不到就是把我独自抛在黑暗的等待里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你的一个玩笑,何苦要等五年,而且在我认为是最幸福的一天来拆穿?还要如此兴师动众。你是在惩罚我吗?让所有的人都来取笑我,是吗?你那么聪明,也许你早已发觉了我跟温可原的事,所以,你今天才会让我这么措手不及,是不是?启凡,如若一切真是这样,这个残忍的玩笑你准备如何收场?
我猛然起身,我已经濒临崩溃,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肚子里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待续)
日期:2008-5-26 9:34:00
就在我刚起身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见跌跌撞撞进来的何秦安。我立刻破涕为笑,我真该死,我怎么能就凭启凡迟到了几个小时胡乱揣测他的感情?如果一份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又谈何一生一世?何况今天还是我们结婚大喜的日子。
我转过身去,正欲开口,何秦安的表情震住了我,也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