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是建筑系整个年级在一起上的,也就是说在场的三个年轻人都要走了。威廉微笑地告别女友和她的朋友,嘴角的无奈却没有别人看见。若是往常的路家云肯定要逃课,不过现在却似转了性一样跟屁虫似地跟在两个女生后面,一路无趣地踢着石头,也不怎么说话。也许是愈发觉得他像个孩子,杜雨洁叹了口气,假装没看见。笛子则时而和杜雨洁说两句,时而回头看看路家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流水般顾盼前后,那幅玲珑玉琢般的娇态怪不得引得如此多的人去爱慕。
一点半的时候,几个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大概因为是期末最后两堂划重点的课,一进教室就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站在台上给大家上课的是被本届学生公认为最帅、戏称自己为“老虞”的老师。老虞靠着讲台轻松地向他们招招手,开玩笑似地说:“以前大家都抢最后两排的,今天免费奉送!”
下面的人笑作一团,平时他们上小课的时候和老虞早就混得熟,晓得他一贯幽默。前排眼尖的看到了谁的样子,议论起来:“那人是谁啊?最近上课老是看到。好帅!”“对啊!是不是那个留学生?”“啊!你说那个留学生!他是不是要追我们年级一个女生的?”“啊!怎么这样!他旁边两个女生也不怎么样啊!”杜雨洁和袁心笛听着,一阵冷汗。
这课是在南楼的阶梯教室里上的,虽然教室粉刷过多次,也装修过,不过桌椅还是很陈旧。临近上课时候,因为椅子“关节”老化的部分,落座的人一多,整个教室便就混乱地响起一片格咭格叽的声音,很是隆重。杜雨洁往后排去,看到梅若云坐在第三排朝他们嘲弄地笑,一看她身边竟然留了三个位子,慌忙拉着笛子过去。路家云也很乖觉地跟上去。
“今天怎么想到帮我们留位子的?”杜雨洁轻声问。
“以前都是笛子帮我们寝室留的,这次我做下雷锋不行啊?”梅若云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某人,“封铃不在,算是便宜了这个路家云啦!”他说完还不忘做个恶劣的鬼脸,瞪了路家云一眼。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完全就是不讨好的个性,即使帮了别人也会故意作恶,笛子和杜雨洁相视一笑,路家云摸不着头脑在一边发傻。过了一会儿,梅若云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来,又揶揄地朝向路家云:“喂,今年情人节的时候,听说有个帅哥因为同时交了两个女朋友,所以被人打到鼻血乱流躺进医院?”
这个说的是我?三道黑线降临路家云的脑袋:什么糗事不好说,偏偏在现在说这个……他一贯吊儿郎当,本倒是不介意被人这么议论的,不过也要看在谁面前。当时那件事情也是自己不好,还没有和一个说清楚,就有另一个美女贴了上来,头脑发热兴奋过度的结果就是两遍闹翻,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就把自己搞成个鼻血乱流注医院的主儿了。
看路家云的表情并不否认,杜雨洁知道梅若云说得多半是真的,只好再次假装没看见。她平时并不关心那些系里面的风流帅哥,直到今日身边才冒出来个路家云。以前只不过是听说他花心,没想到真的这么胡作非为,甚至还有个花名说是本届建筑系四大帅哥之首……
其实路家云一向就不是什么太平度日的人,女朋友一大堆,谈不上一个星期换一个,但也是频率较高,——一个不喜欢上课又喜欢泡妹妹的帅哥。总之,除却还有点天真醇厚,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个花花公子。仔细想起来,路家云也是直到最近才收敛了。笛子尴尬地笑笑,看着杜雨洁耸了耸眉毛。不是吧?笛子,这你也能忍?真是青梅竹马害人精哦!杜雨洁不知道该怎么说,苦笑了摇摇头。路家云有这么个由着他出去玩的“女朋友”实在老天恩典,——他到底知不知道袁心笛喜欢他啊?要被这两个人折腾疯了。她这边为笛子不值,那边路家云却在担心自己的荒唐事让杜雨洁知道了。这种感情的事情终究别人是摆布计划不来的,袁心笛在一边哀然一叹,却也不多说什么。
梅若云突然之间的八卦让大家静默了一会儿。见笛子和梅若云都没什么心情,杜雨洁反倒撇开心思去听老虞在讲台上讲了什么。今天的这堂课是建筑概论,什么都扯上一些,老虞讲了会儿勒柯布西耶,又谈了谈蓝天组合,接着竟然开始做小学数学计算题:一段十二米的建筑间宽度,中间双向过两辆车通过需七米,边上的宽度是多少?老虞在黑板上算十二减七等于几。其实答案很简单,大概是平时用计算器太多了,老虞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念叨了半天:“四米?不对,五米。”大家刚刚松了一口气,老虞突然激动道:“不对,不是五,是六!”众人倒作一团,——后来杜雨洁才知道原来学建筑的人最后的数学功能都会退化……
老虞的计算题突然给了杜雨洁一个灵感,她灵机一动在本子上写:2002-1983,她看着这行字没有抬头,只是问:“笛子,两千零二减一千九百八十三等于几?”
2007-07-12 21:16:00
“十九。”袁心笛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皱了皱眉。
“你还记得吗?案发现场留下来的那两张字条:‘19’和‘双面’。”杜雨洁用笔尖点着那排数字,轻轻地问笛子。
“只是偶然吧。”笛子知道杜雨洁是指那天她找到资料里面的1983年的资料,而现在是2002年,两者的年份相减正好是十九!(开始没有写明第一部写得是2002年,也就是五年前的事情。一直写到第三部的话就是2007年了。)
“我们或许可以看看1964年和1945年的校史资料是不是完整的。”杜雨洁坚持道。
笛子看了看路家云,见他也是想要调查一番的样子。毕竟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什么头绪,这个时候终于有点线索大家都很兴奋。梅若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此刻也不管他们在一边说些什么,无聊地东张西望。只见外面稀里哗啦地又开始落起雨点,阶梯教室外面的芭蕉树像魔兽的爪子一样在外面乱抓。天气未见凉爽,只是潮湿闷热异常,——希望只是雷阵雨,不然回去没伞就麻烦了。
好半天等到老虞开始划重点,划完基本上也下课时间了。因为刚才说了要查校史资料,所以袁心笛和路家云要一道去趟学生会,梅若云约了和人一起逛街,就剩了杜雨洁一个人回寝室。
雨倒是已经停了,不过湿嗒嗒地一地积水。走过的时候,溅起来的污水好像有粘力一样粘附到露在凉鞋外的皮肤上,让人颇不舒服。天还是惨惨的蓝灰,路边的树挂满了细密的水珠,偶尔一阵湿湿的风吹过,滴落到人脸上变成一朵绽开的花。空气里面闷闷地好像压入了一道浓厚的腻糖,叫人透不过气。
不知不觉地杜雨洁又走过那个神秘的大礼堂门口,不禁有些寒意,——不是体温上的感觉,更多是心理上的。这个已经给三个带来死亡的建筑仿佛一个巨型的怪兽匍匐在那端张开血盆大口。到底是什么力量会让人丢掉性命?也许我不该一个人走在这里……杜雨洁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阵涟漪似的波动自大礼堂方向朝她袭来,胸口有股纠结的潮酸感。这样的感觉有点让人措手不及,杜雨洁不禁吓了一跳,想要逃跑,却头晕得涨大一圈,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没能摆脱异样的控制。她不自禁地用一只手去摸那玉,好烫!
2007-07-12 21:47:00
那种烫炙入骨髓,仿佛要烧了自己的手,杜雨洁慢慢地后退,只盼周围有人来搭救自己。可是整个空间仿佛是被电脑效果合成了一种扭曲的蓝灰色效果中,变得那么不真实。那边的第四食堂,这边的瑞安楼,附近影影绰绰的宿舍楼全都陷入了一种胶质扭曲的情况。没有什么比得上你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你更令人心惶惶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