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平凡人家的饮食故事》
第11节作者:
大头宝宝君 荠儿几天没出门,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看见什么好吃的都想上去尝一尝。江公子生怕荠儿大病初愈,再把肚子吃坏,一直小心翼翼地制止他。两人像猫和老鼠一般走了大半条街,来到了夷人烤肉摊子前。此时正是饭点,小摊前围满了人,点菜声交钱声不绝于耳。荠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脸大爷模样地对江公子道:“恩,我要吃羊肉串,羊板筋,还有烤大腰子!对了对了,我的大腰子上面多撒一点野茴香和辣椒粉,那样子比较香。恩,肉串不要太多,先要20串。还有!!千万别忘了,点一只大羊腿啊!!他们的烤羊腿最好吃了!还有啊…”
江公子开始还认真听荠儿说什么,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无可奈何地说:“荠儿,你一个小人怎么能吃那么多!先这些吧,我先让他们烤着去。”说完趁荠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迅速地挤到了人群里,气得荠儿坐在座位上干张嘴,无聊地观察周围的人。荠儿原以为只有像自己一样的人才会来这里吃烤肉,却发现阵阵香气竟吸引了不少衣着考究的达官贵人。就从坐下到江公子离开的功夫,荠儿亲眼看到两位头戴乌纱帽,身穿皂罗衫的官员被香味吸引,叫下人去买。荠儿注意到,其中一位年轻官员的轿子里,似乎还有一位女子,玉手纤纤,想必是一位绝代佳人。荠儿不由地站起身,想看看那位美人儿长什么样,却被一脸油汗的江公子挡住了视线:“荠儿,看什么呢?”
荠儿不耐烦地探头探脑,想躲开江公子,却看到那顶轿子已经走远了。荠儿叹了口气坐下来,心有不甘却又不好说出来,便拿江公子打趣:“咦?你不是去买肉么?怎么像去亲自烤肉了一样啊?”江公子用手帕抹掉脸上的汗,不好意思地说:“那边人太多了,好几次我都被人抢了先,白白在那炉子前站了那么久。要是再多站一会,你都可以直接吃我了。”
荠儿注意到,江公子的手帕上面有精巧的刺绣,便故作无知道:“江公子,你这手帕…是小莲给你的定情信物吧?”江公子爱怜地看着手帕上绣的“莲”字,表情就像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是啊。这是小莲亲手绣的。我不舍得用,她就不高兴。”
再聪明的男人恋爱起来也是白痴。荠儿在心里暗暗嘀咕,继续问道:“那你送给小莲的镯子呢?我好像没见她带过呢。”江公子没注意到荠儿打探的神情,还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中:“哦,小莲说,那个镯子跟小姐她娘以前丢了的一个很像。小姐睹物思人,小莲就索性把镯子送给了她。我想,只要她心里有我就好,至于那个镯子,都是身外之物。”荠儿还不死心想继续发问,一个听上去怪别扭的声音打断了他:
日期:2013-01-14 09:54:00
“客人的羊腿来喽——”
荠儿和江公子齐刷刷地回头,一个高鼻深目的人举着一只大托盘,把两人点的东西放了下来。大块的烤肉串、烤羊腰刚刚从火上拿下来,带着木炭烟熏火燎的香气,撒着红红的辣椒粉和野茴香,还兹兹地向外冒着油。那肉串肥瘦相间,比一般的肉串大两三倍,拿起来还从签子上往下滴着羊油,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羊腰子一口咬下去,肥嫩而不腻口,略微还有一点点血水向外冒,增一分太老,减一分太生。最吸引人的当属那几只烤羊腿。酥脆的外皮烤成了焦黄色,一戳就露出了内里鲜美的肉。羊肉本是腥膻大热之物,可这烤羊腿是用木炭烤制,不会让人口干,且在烤制过程中,先经过了海盐腌制,又加入了野茴香、桂皮、花椒、大料等作料,并在烤制的时候迎合中原人口味,抹上蜂蜜。轻轻咬上一口,肉质焦脆,浓香四溢,膻而不腥,肥而不腻,嫩而不水,十足十的让人食指大动。荠儿塞得满嘴都是,还不停地去抢江公子手里的东西吃。二人足足吃了四个羊腿,又吃了几十串肉串,荠儿才停下手,抚着快要炸开的肚子满意地表示,自己可以走了。
“这位小哥,是街头那家饭馆的吧?”荠儿眯着眼睛回头,是刚才送肉的那位高鼻深目的夷人。这回过了饭点儿,摊子上的人渐渐少了,他才有机会喘口气休息一下。荠儿点点头,用羡慕的口气道:“我倒真巴望我是你们的小伙计,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了。”
那夷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笑完了,他神神秘秘地弓下腰,对着荠儿的脸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荠儿只觉得一辣椒粉味儿和羊膻气扑面而来,不由想吐,又觉得拒绝不好,便强忍着道:“恩恩,说真的呢。”那夷人拿油腻腻的手在荠儿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好小子!今天的饭算我们哥俩请你们了!大家都是做这饮食生意的,以后常来,我少收你们钱。”“这样不好罢?你们也是小本生意,我们可不能白吃白喝。”江公子听了,慌忙从怀里向外掏钱包。荠儿觉得两人再推让下去,自己真的要被那夷人身上的味道熏吐了,慌忙按住江公子的手,一边拉着他跑一边喊道:“那就谢谢大哥了!有空常来我们店,我让老板娘给你们算便宜!”
荠儿拉着江公子跑了足有几百米,觉得那两个夷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才靠着墙长长地舒了口气:“跑得这么快,我肚子里的羊肉都要吐出来了。”江公子甩开荠儿,一脸奇怪:“你干嘛拉我跑,不想付账么?”荠儿揉着肚子蹲下来:“你不觉得,那个夷人很奇怪么?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好重,我觉得我再不跑掉,我就要吐在他脸上了。”江公子笑着拍荠儿脑袋:“你这小脑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人人都要害你一样。我看你还是想想肩膀上这个油印子怎么跟老板娘交代比较好。”
荠儿扭头一看肩膀,顿时想哭。那手印不是一般的清晰,仿佛连指纹都能看清楚。大概是他拍的时候拍偏了,只留下了手掌和四个手指。荠儿狠狠地咧咧嘴:“哼,还要我去他那里做小伙计呢,我才不要天天一身羊膻气味儿!”
江公子笑得更欢了:“咦,我刚才看你吃得挺香啊。怎么吃的时候不嫌弃人家了?”荠儿语塞,站起身就走。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家。
“咦,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姐呢?”两人从后院进门,刚好碰见正在洗菜的小莲。
日期:2013-01-16 12:00:00
今天还是一小段。。。大家见谅。。。
“小姐不是和你在一起的?”荠儿和江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小莲一着急,一把将手里的菜扔到了盆里:“刚才我们俩忙不过来,让小姐去找你们了啊!你们不应该碰不到啊!”
二人一听,慌忙拉着小莲按照原路返回,分头寻找小姐。几个人找了一圈,毫无头绪。江公子一拍大腿:“刚才你们俩有没有找死胡同?”
“当然没有啊。小姐又不傻,怎么会跑到死胡同里去?”小莲不满道。
“快去找找!你想,小姐来济南之后,一直身体不好,几乎没出过门。济南的小街小巷那么多,难保她不走错路。好在她身子弱,我们现在找,应该能找到。荠儿你往东走,我往北,小莲你去西边。”
荠儿和小莲一想,江公子说得确实有道理。几个人慌忙跑出去,不多时,江公子匆匆赶来拉住荠儿:“别找了!人找到了。快跟我回去。”
二人一路跑回食肆,看到老板娘已将店门关了,在房间里和小莲照顾小姐。荠儿凑过去一看,小姐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脸红扑扑的,像是发烧了一般。不过一小会功夫,荠儿就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一个小火炉旁边。小莲拨开荠儿,拿了一条用井水镇过的手巾,帮小姐擦额头和手心,可荠儿只觉得,小姐周围越来越热,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姐姐,这可怎么办?”小莲带着哭腔,回头问老板娘。江公子急道:“我去叫郎中。”却被老板娘一把扯住:“你懂什么!这时候叫郎中只会添乱!荠儿,你去把之前剩下的藕粉都拿来,一半给江公子,拿热水冲得稀一点,镇凉了端过来,一半用陈年的雪水调匀了,给我拿过来。记住,雪水一定不要拿去年的,拿前几年的。”
荠儿一边答应着,一边赶忙去办。等他将雪水调匀端来时,看到老板娘正用那块玉环绶给小姐冰心口。小莲将手巾在雪水里浸透,搭在小姐额头上。同时用那雪水,为小姐擦手擦脚。不一会,江公子将镇凉的藕粉端来,老板娘小心翼翼地给小姐灌下去。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小姐的脸色开始恢复正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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