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平凡人家的饮食故事》
第10节

作者: 大头宝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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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荠儿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不了老板娘又拉来一个江公子。荠儿生怕他说出“不好吃”一类的话,心情立马又紧张起来。江公子夹起一块金丝卷,仔细地端详着。荠儿忍不住催促他:“江公子你快吃吧。现在不冷不烫,正是好吃的时候。你再看一会,金丝就潮了,不好吃了。”江公子这才把金丝卷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块下来。所谓玲珑金丝卷,最重要的既是玲珑二字。那点心不过一指节那么长,两指肚宽。外皮用压碎的槐花和面做成,取槐花的清香。馅料是用压碎的白芝麻和花生包裹着的荸荠块,用玫瑰清露和少量糖拌匀。下锅炸的时候,在油锅里滴几滴百花露,压掉油腥气。炸至两面金黄,迅速捞起,同时撒上切得极细的香芋椰丝。待外皮稍稍冷却下,用烧热玫瑰酱在点心表面画上极细的图案,然后上桌,晾至表皮温热食用。这道点心是为了迎合女生口味的,开始口感松脆,偏甜,之后便是香软清酥,余味无穷。荸荠的清香解了花生芝麻的油腻,花生芝麻的丰厚口感又使得荸荠味道不那么单薄。荠儿神经兮兮地看着江公子 ,生怕他一个大男人,不喜欢自己做的甜食。像等待了一个时辰那么漫长,江公子终于放下了筷子。

  日期:2013-01-11 15:54:00
  “江公子,味道怎么样?”荠儿捏着嗓子问他,心里暗暗鄙视自己没出息,为了一餐饭,如此低声下气。
  江公子像是没听见一般,一边擦嘴一边跟老板娘聊天:“平日里小莲说这孩子淘气的很,可依我开来,他倒是很听话么。”
  老板娘又拿调羹送了一勺南瓜煲到嘴里,慢慢品了品:“这孩子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爱和人对着干。当初要不是小莲救了他送到我这里,他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呢。对了,你和小莲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也好给她家小姐冲冲喜呢。”
  江公子一提小莲,顿时满脸笑意:“小莲说,等她家小姐身子再好好,就嫁给我。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我能碰到她。”顿了顿,江公子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是感觉却熟悉得很。”

  荠儿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能上去拿筷子戳他们的嘴。无奈求人办事,只好在一边像小媳妇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公子。许是感觉到了身边充满怨气的目光,江公子回过头来,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哎呀我都把荠儿忘了!你的点心很不错呢。”
  荠儿刚要提自己中午要去吃烤肉,老板娘又热情地把另一只碟子推过来:“你再尝尝这盘五彩什锦酥,这可是荠儿的拿手大作呢。还有这个,”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雪菜豆腐递过来:“荠儿一直想知道别人怎么评价呢!”
  荠儿看着老板娘热情洋溢的推荐,恨不能分身出一个自己,把她的嘴巴捂上。江公子在可怜巴巴的荠儿和坏笑的老板娘间来回扫视,自己憋不住了:“好了好了,我们不逗荠儿了。今天中午我们去吃那两个夷人的烤肉。不过这点心么,”江公子识趣地推还给了老板娘,“是荠儿孝敬你的,我还是不要抢了吧。”老板娘听了笑笑,毫不客气地把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

  荠儿得了中午出去的允许,一上午都很兴奋。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老食客,荠儿主动上去打招呼,反而把那几位客人吓得不轻,以为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伙计犯了癔症。好在心情好,荠儿也不和他们计较,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除了烤肉,还应该吃些什么。好不容易捱到晌午,荠儿迫不及待地要走。可眼见着店里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心下不由有些担心老板娘应付不来。

  “姐姐,好久不见。”荠儿正犹豫的时候,一个软软的女声传来。店里的客人纷纷抬头,正是小莲姑娘,搀扶着小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坐下了。老板娘把荠儿打发到后厨去端菜,自己则坐下来拉着小姐的手,关切地问道:“近来有没有好些?”
  日期:2013-01-12 12:07:00
  小姐笑盈盈地将手抽回,从小莲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老板娘:“好多了,多亏了老板娘的藕粉做药引。本来小莲带我来济南,想要投奔亲戚,不想亲戚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姐姐,这就是缘分吧。”老板娘接过盒子,并不急着打开:“妹妹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小莲虽说多年未见,论起来却也算是远房亲戚。都是一家人,当然要帮忙。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小姐这么说,可就生分了。”

  “哎呀——这个盒子——”老板娘的盒子还捧在手里,眼尖的荠儿已经低低叫出声来。小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慌忙向四周看。好在晌午时分食客较多,店里嘈杂,没人注意荠儿的反常。小姐抬头看了一眼荠儿,玉葱样的手指拂过那盒子:“这盒子好看吧?我说要给姐姐点东西,小莲就把这个盒子给我了,说一定要给老板娘,才不会可惜了这个盒子呢。”

  “好看好看!我刚才就是想,这么好看的盒子,小姐应该自己留着才是。”荠儿一边红着脸解释,一边在心里暗自奇怪。好一阵子不见,小姐的脸颊明显丰满了许多,肌肤也白亮了,脸颊上的红晕让她看上去像时刻都在害羞一样。她五官并不像大多数江南女子般细润,反而有北方姑娘的端庄大气,放在她小巧的脸庞上,虽不如小莲有灵气,却自有一股沉静优雅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小莲见荠儿面红耳赤的样子,掩嘴一笑,对老板娘道:“姐姐快打开盒子看看么,我还好奇小姐到底装了些什么呢。”说罢朝荠儿丢了个眼神,荠儿感激地对她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老板娘,让我也开开眼。”

  小姐见荠儿眼光死死地盯在盒子上,以为他好奇里面的东西,暗暗感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莲一眼,打开那盒子,里面不过是发簪、头花一类的寻常首饰,只是质地比一般市井人家女孩用的要上乘许多。老板娘看了看,匆忙合上盒子往小姐怀里塞:“你这是做什么!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小姐似乎没料到老板娘如此反应,慌忙挡回去:“怎么可以不收?若不是姐姐,我的命都没有了。这不过是几件首饰,姐姐还要推辞么?”推来推去间,小姐的衣袖滑到了臂弯处。荠儿发觉,她手腕上的那只手镯看上去很眼熟。
  “小姐——”荠儿清了清嗓子,见二人停下了退让,方才继续:“我们做饮食生意的,做点藕粉原本不是什么难事。那些首饰,小姐还是自己留着罢。您看,您现在就戴一只镯子,倘若把那些簪子啊花啊都戴上,该多好看。”
  “傻孩子,你有所不知。这些首饰,都是在家的时候别人给我买的。我原本也不喜欢打扮,倒不如送给老板娘。至于这只手镯,”小姐低头轻抚镯子,又抬头对小莲一笑:“是小莲给我的,说是江公子给她的,戴着可以辟邪。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戴上这只镯子后身体真的有所好转,小莲就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摘掉了。”小莲撒娇地搂住小姐:“哎呀,小姐,这么贵重的镯子,我戴会什么都不敢做的。你看,你手腕细,戴着多好看,对不对荠儿?”

  荠儿一边点头称是,一边仔细端详那只镯子。的确是江公子的那一只,但颜色似乎不太像。荠儿记得,上次见这只镯子,是柔和光润的乳白色,而这次,似乎有隐隐的红色,在镯子的纹理之间流窜。
  “我也觉得这个镯子很适合你,既然你戴上身体就好了,说明你和它有缘,就戴着吧。”老板娘笑着帮小姐整理好衣袖,又将那只盒子放回小姐手里。“姐姐,你就收下吧。我和小姐如同姐妹一般,你不收下我们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小莲撒娇地看着老板娘,声音娇软,一点都不像平日对荠儿的样子。老板娘装作为难地思考了一下,把盒子接过来,递给荠儿:“既然这么说,我再不收下就见外了。荠儿,帮我放回房里。”

  荠儿在心里暗暗鄙视老板娘的半推半就,小心翼翼地把那只盒子抱在怀里。盒子是由一整块沉水香雕刻而成,上面镂空出细细的花纹,使得盒内的珠宝透过花纹隐隐散发出不同的光芒。这个盒子虽说精致,倒也不是不可复制。而它最大的出众之处在于盒盖上镶嵌的一颗碧绿的珠子。那珠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上去颜色比玉澄澈,又比一般的祖母绿温润柔和。珠子四周镶嵌一圈小珍珠,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荠儿刚打算回屋,小莲站起身扯了扯他:“放下盒子就直接和慕白出去吧,我去厨房干活。”

  荠儿如同得了大赦,脚底抹油般回房里放下盒子,又急匆匆地跑去厨房,拉起正在烧火的江公子就跑,气的小莲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大骂:“你饿死鬼投胎啊!”
  日期:2013-01-13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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