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往门外跑,夏俊森一把拽住她:“别走,你要干嘛去!”
宋雨秋使劲挣开了夏俊森的手。
夏俊森一把拽住了她的背包,这一拽使出了浑身气力,背包的带子扯断了,包里的东西散了满地,一个白色的装安眠药瓶子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
夏俊森眼尖,立马俯身去捡。说时迟那时快,宋雨秋立马夺过那瓶安眠药,拧开盖子抓了一大把药就往嘴巴里塞,塞了几口,也不咀嚼,三下两下便干咽了下去。
见此情形,夏俊森吓坏了。他瞪大眼睛瞅着面前这个柔弱无依的女孩,生怕一眨眼,她就从他面前消失。
宋雨秋难受得弯腰干呕了几声。夏俊森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搂着她,狂拍她的背,然后试图用手指抠她的喉咙,想把药片抠出来。
宋雨秋制止了他的举动,冷声道:“没用的,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明天我还是要死,反正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好。”
然后她又开始哭,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死了就可以去见我妈了。我爸让我去跳楼,可我不敢跳,我横不下一条心……小俊,我想我妈了,我想我妈了……”
夏俊森抱着她也哭,一边哭一边说:“傻丫头,宋雨秋你这个傻丫头。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也会死的。你要死我就陪你一块儿死,陪你一起去见你妈!”
说着,他转身去寻找那个白色的瓶子,那里面还剩下半瓶安眠药,他恨气般迅速拾了起来。
宋雨秋来不及阻止他,他便已将剩下的药全部都倒进了嘴巴里……
这便是沈明欢所不知道的经过。十二岁的沈明欢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眼里如阳光般存在的夏俊森,会为了一个女孩而选择轻生。但二十三岁的沈明欢却瞬间想明白了。
夏俊森为了宋雨秋而殉情,有几分真挚,但更多的是年少的气盛,和热血般的意气。
当年的宋雨秋,其实自从她妈妈跳楼死后,便萌生过轻生的念头,她花了好长时间,偷偷地去攒那一瓶安眠药。直到快攒满的时候,她遇见了夏俊森。可当年的夏俊森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所拥有的能量实在有限,他能够给她带来短暂的欢乐,却不能让她忘却痛苦,更无法将她从灰暗的生活里拯救出来。
直到有了这次冲动的殉情。
在医院里苏醒过来的夏俊森,对宋雨秋说的第一句话是:“既然老天不让咱们死,那就要好好活着。有机会我一定带你走,走得远远的!”
日期:2012-12-30 04:00:51
(43)
夏俊森履行了他的诺言,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揣着父亲存在家里准备还债的两万块钱,带着宋雨秋直奔去了火车站。
两个人依偎着站在火车站大厅里,看着前方显示屏上滚动的地名,十分的迷茫,他们根本没想好要去哪里。宋雨秋抬头看着夏俊森,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等待他的决定。
夏俊森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你不是说如果不出国的话,你最想考的大学是北大么?那我们就去北京!”
“嗯!”宋雨秋点了点头。
那时候全国最通行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绿皮火车,一路上吭哧吭哧跑得稳当,但慢得可怜。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两人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登记,用的是刚申请没多久的身份证,旅馆的老板瞟了眼证件,又瞅了眼面前这对面带稚气的年轻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年龄这么小,在北京上学的吧?”
夏俊森将宋雨秋护在身后,故意用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对老板说:“打工的,早不念书了。都快结婚了,我们那村结婚都比较早。”
老板懒得深究,还是赚钱重要,收了押金,大手一挥:“走廊西头那间。”
一进屋,两个人放下行李倒在床上就乐个不停。
笑完,夏俊森偏头问宋雨秋:“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咱们像要结婚的小夫妻不?”
宋雨秋笑着说:“真有你的,人家信你才怪呢。”
夏俊森翻了个身,反手抱住了她:“雨秋,你难道不想和我结婚呀?”
宋雨秋将自己的脸在他鼻子上轻轻蹭了蹭,轻声说:“想。”
夏俊森认真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得先向你求婚?”随即又翻身起来,拍了拍身边的包包,“咱也是有钱人了,明天就带你买戒指去。”
宋雨秋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那是不是还要拍婚纱照?”
夏俊森斩钉截铁地道:“必须拍啊。”
两人在北京度过的第一晚,真的就像待嫁待娶的小两口一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象着幸福的生活,聊着聊着,然后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天,夏俊森在旅馆门口的报亭买了一张北京地图,带上宋雨秋就直奔王府井百货,在一楼的首饰柜台,买了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套在了宋雨秋的无名指上。
两人还在周边找了家影楼,拍了套婚纱写真。
宋雨秋穿着影楼提供的洁白婚纱,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坐在穿西服的夏俊森身旁,对着摄影机幸福地微笑,咔嚓一声,时间在那一刹那定了格。
拍完婚纱,两人又找了一家不错的小馆子吃饭,夏俊森十足豪气地对宋雨秋说:“今天我们一定要吃顿好的,就当是两个人的婚宴了。”
这一来二去,花掉了将近两千大洋。
要知道1994年的两万块,不是一个小数字,那是夏家老两口辛辛苦苦卖了多少个电子元件才攒足的。夏俊森携款私奔一事,难怪夏家老爷子一直难以释怀,在他的眼里,钱是一回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才是真正剐了他的肉,伤了他的心。
接下来是租房子。
夏俊森在琉璃厂后面的胡同里租了一间小平房,房租不贵,一次性付了个年租,房东还给打了个折。小两口当晚就高高兴兴地入住了。
北京的冬天,北风呼叫,那叫一个冷得彻骨。平房里是烧的煤炉子供暖,生火是一件麻烦事。宋雨秋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哪里干过这样的活,所以生火的重担就摊在了夏俊森的肩上。他倒也甘之如饴,生火添煤换煤的干得不亦乐乎。
等冰冷的房间渐渐转暖,两个人躺在新买的床单上面,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转头相互凝视着对方。
这一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眼,情也深,意也重。
夏俊森凑了过去,亲吻宋雨秋的额头,他轻声说:“雨秋,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对你好,相信我。”
宋雨秋煽动的睫毛掠过他的脸,夏俊森在浊重的呼吸声中,只听见她呢喃了一声:“嗯。”
是时候该交付自己了。两个年轻人的血肉之躯,就这样翻滚着,融合在了一起。
那应该是两人最幸福的时光了吧。
白天,他们相携走在北京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吃北京小吃,看北京的风景;晚上睡觉时,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恨不得化二为一。在北京这样一个干燥寒冷的冬天,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取暖。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迷恋对方的身体,还是依赖对方的体温,他们在那间窄小的平房里不停地索取对方,直到筋疲力尽。
日期:2012-12-31 00:26:05
(44)
“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陈奕迅的歌就像一则寓言,诙谐的唱词里带有俭朴的道理,警示着那些在爱情里仍然迷路的年轻人。
冬去春来又一年。1995年的除夕,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北京城漫天的烟花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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