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电击了一下，石晏的头却不疼了，只是他的睡意也完全地消失了。这一阵畅快的呕吐，让他原本阴霾的心境也畅快了许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只苹果，又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想找那把平时削果皮用的瑞士军刀。却一眼看到抽屉里两本书的中间，夹着一粒黄澄澄的子『弹』。石晏的心猛地一震，他仰头回忆了一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用火药来解脱自己黑夜里的魔魇了。

　　日期：2014-09-16 16:5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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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沙发上啃着苹果，仰头看着窗外天空那点点的繁星，石晏突然很想说话。就像刚才那一阵酣畅淋漓的呕吐一样，把自己心理的郁闷都倾诉出来。可是，这么晚了，找谁倾诉呢，石晏的头转过来，很自然地，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上。
　　坐在电脑椅上，按下电源开关，当显示器的光源渐渐亮起来的时候，石晏的心跳也开始慢慢地加速。他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加速，因为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在网上见到那个能耐心听他倾诉的女人，心语。
　　打开聊天视窗，让石晏失望了，那个叫心语的头像是黑色的，她没有在线。石晏一下子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半夜一点了，这个时间除了自己这个习惯熬夜的人，谁还会在线呢？
　　石晏懒散地移动着鼠标，百无聊赖地看着以往和心语的聊天记录。突然，心语的头像鲜亮了起来，继而，一句温柔的问候跳跃到屏幕上。
　　孤独的撒旦，半夜好；
　　看到这句问候，石晏那冷寂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惊喜的他坐直了身体，双手在键盘上欢快地跳跃着。如同他此时愉悦的心情，他的语言也充满了智慧和温情：
　　——寂寞的心语；风静月明的夜晚，孤独的访客敲响了你寂寞的船舷，深沉地问你一声，你还好吗？
　　——嘻嘻，孤独的访客？寂静的夜里有人问候，我很开心。我很好，你好吗？今天心情看来不错？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错？你会占卜？

　　——若不是心情不错，你又怎会如此诗意？
　　——呵呵，这算什么诗意？不过是想文雅一下而已。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吗？老公出差了？
　　——咦，你咋知道的？莫非你会占卜？
　　——这个不是占卜，是心理推算。这么晚了，如若你的老公在家，你们早已相拥而眠了，又岂能孤独地守候在网上？

　　——哈哈，原来如此？他是出差了，不过我也不是孤独地守候在网上。首先，我没有守候什么人，我只是整理点资料。因为喝了杯咖啡，结果现在睡意全无。其次，我并不孤独，起码现在有一个和我一样，没有和爱人相拥入眠的人在陪伴我。呵呵，你是什么情况？爱人出差了？或者是酒后被赶到客厅独占沙发？
　　石晏看着心语在这句话后面跟着发上来的一个鬼脸，由衷地笑了。他很喜欢这个女人轻松的心态，每一次和她交谈后，都能让他心淡如水，一扫阴霾。
　　——说实话，我是因为加班回来晚，才在客厅里对付一宿。实在不好意思打扰老婆的好梦，你可别夸我是模范丈夫，其实我现在就算是躺在最舒适的大床上都难以入眠。
　　——呵呵，你别臭美了。我才没想夸你呢。你怎么了？又是因为工作的压力？还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
　　——我真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一味地和你倾诉我的烦恼和苦闷，根本不顾及你的情绪和心境。作为一个大男人，本应该是我坚强一点，帮你排解烦恼的。　

　　——什么话？谁说男人就不该有忧愁?记得刘德华那首歌吗?男人哭吧不是罪。我这个人从小就爱听故事，所以，我只把你的烦恼当个故事来听，所以你尽管倾诉，不用客气。
　　石晏伸了个懒腰，开心地笑了。这个女人真的很善解人意，不知道这个乖巧的女人，什么样的好男人才有福气做他的老公。沉思了一下，石晏敲打起键盘来。
　　——心语，谢谢你的善解人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那些隐秘的东西，怎么就愿意跟你倾诉呢？也许真的像我梦到的那样吧？我本就是个恶魔撒旦，而你是善良的圣母玛利亚，来超脱我的？
　　——哈哈，你还真逗，你既不是撒旦，我也不是玛利亚，你之所以愿意和我倾吐隐秘，那是因为我们本就是虚幻的网络朋友，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却不会对你有一点的威胁。因为，你我都不是无聊的人，网络永远是我们交流的唯一平台，对吧？
　　石晏点了点头，这个开朗温柔的女人，其实心细如发，很能洞察别人的心思。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对了，这么晚了，耽误了你休息，明天上班你会没精神的？

　　——哈哈，口头表扬一次，知道关心朋友，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好同志。只是你过于糊涂，明天是周末。　　
　　——嘿嘿，谦虚地接受表扬，虚心地接受批评，我开始讲故事了。
　　石晏放在键盘上的手，此刻却犹豫起来，他实在不知道从何讲起。满脑子的烦恼和郁闷，此刻一下子缕不出个头绪了。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能透露案情。可是，他的烦恼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才引出来的。好半天，石晏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才迟疑着敲打起来。
　　——今天，我刚结束了一个案子，在审问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我的心灵受到了震动，案犯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者。他的一些举动和他成长的心路历程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所以，整个晚上我都在审视自己，拷问我自己的心理是不是也有点问题。虽然，虽然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但是，但是。
　　——撒旦，没有什么但是。要知道，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生活压力巨大的社会里，几乎每个人的心理都会多少有一些病态。比如孤独，比如猜忌，比如嫉妒，这些我觉得都是正常的，你大可不必对号入座吧？
　　——心语，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对号入座。而是，怎么说呢？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经常会在无人的时候，依靠火药燃烧后的硫磺气味来平息自己的焦躁。我原来还没觉得这是一种变态，只是觉得不太正常，所以我才想控制。经过和你的多次交谈，我现在已经基本戒除了对硫磺味的依赖。可是，就在昨天审讯之前，我在监控室里，发现了那家伙怪异的行径。他居然喜欢闻自己放的屁，他把自己放的屁抓到鼻子前闻。而且表情陶醉，所以昨天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一下子就受到了震动。

　　——啊，真恶心。不过，你和他怎么会一样？他这是变态，而你只是依赖刺激性气味平复自己。我和你说过，我也喜欢汽油味，我觉得这和变态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在自己单独处在一个安静熟悉又封闭的环境时，大概都会有一些平时看来反常的举动吧。这很正常。你没问他为什么喜欢闻自己的屁?多恶心呀。
　　——我没问，但是我能知道什么原因。当时他很紧张，他一定是想寻找一个熟悉的环境。因为人在紧张的时候，一定最想躲回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我们去他家搜查的时候，发现他家里因为有个瘫痪的父亲，所以房间里就很臭。他当时肯定是在找家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能就是偶然的行为，你更没必要在意了？
　　——问题是，他的成长经历，还有家庭环境对他心理的影响，都让我感到熟悉。
　　——哦，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你有些过于敏感。每一个人的成长经历都大同小异，除非特殊的人。我想他走到今天，也不全都是环境的影响吧？他个体的因素还应该是主要。
　　——我不这样认为，我一直觉得，我的固执、偏激、还有性格中的内向，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系。这个案犯是因为母亲和别人私奔而痛恨女人，我是因为从小母亲严厉的近乎苛刻的管教，而变得偏激和固执的。如果你有兴趣，我今天非常想为你讲一个男人成长的故事。
　　——如果你不累，我倒是非常高兴听到一个精彩的故事。
　　石晏站起身，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按他的性格，是不会对任何人讲出来的。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强烈的欲望要讲出自己的故事。不讲出来，他的心就会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