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英国的10年,悲欢离合》
第51节

作者: 读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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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2-17 11:40:55
  (138)
  2005年10月3日。
  12:30分,羊水破。
  懒洋洋睡到中午才起来,大可在厨房里忙碌着烧中饭,我说我先洗个澡。洗完澡,走出浴室,感到有尿意,这时候,尿液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我又回到浴室,冲洗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天,小便失禁了,我还是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羊水破了。告诉大可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他放下手里的活,给医院打电话咨询。尽管我们之前一直到医院上课,学习关于分娩,给小宝宝换尿包,洗澡,以及母乳喂养等课程,真的事到临头,还是没有了判断力。医生建议我们立刻到医院住院观察。大可又打电话订出租车,等候出租车的时间里,我让大可先吃点东西,他着急的什么都吃不下。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楼下,大可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带到医院的行李,我们离开了家门。

  12:50分,进医院。
  到了医院,很快就被安排到一个病房里,护士例行检查后,就离开了我们。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我躺在病床上,大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的情绪放松下来,开始和大可开玩笑:“大小便都失禁的话,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他笑着摸摸我的手:“胡说什么?”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可,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去按摩,提早把宝宝给推出来了?宝宝的出生日期比真正的预产期提早了20天,比预定的剖腹产日期提早了10天。”大可安慰我:“不用担心,宝宝只要在母体里呆满9个月,就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个女医生走进病房,她做了自我介绍,说实在的,我记不住印度名字,她说她是我的主刀医生,还有另外一个医生会和她配合,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一起缝合伤口。然后,她说她要和我核对一下我的资料。问了名字以后,她紧接着问:“你流产过?”其实她只是例行公事,对本宣科,这是病历卡里的资料,她只是核对一下。大可惊讶地看着我,我有点惊慌失措,回避了他的眼神,这个时候,我能说什么?忏悔吗?太迟了吧?空气凝固在那里,医生意识到问题所在,她接下来只是潦草地问了两个简单问题,就算走了这个过场,离开了病房。大可什么话都没有问,我也什么话都没有说。老天,他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如果他问,我会说,可是他不问,我打破不了这个沉默的僵局。空气很沉静,只能听到墙壁上闹钟的滴答声。我闭上了眼睛,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可是这个时辰真不是时候,在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的时刻,你所扼杀的那个生命,又那么鲜活地不可推卸地不可预知地拷问你的良知。

  过了十多分钟,大可被那个医生叫出了病房,回来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什么话,需要瞒着我吗?这下子,我可忍不住了,“大可,医生和你说什么?”大可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医生说了,你现在不可以受刺激。她让我什么都不要提起。”真的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大可似乎做到了,他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我后来出院回家后,还是忍不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说出来后,我好像卸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大可静静地听我说完,抱着我的脸说:“都已经过去了。”我如释重负。

  16:10分,进手术室。
  有生以来第一次进手术室,如果我说我不紧张,那肯定是撒谎。麻丨醉丨师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实在太有型,过目不忘。他和我开玩笑,让我不知不觉中放松情绪。他告诉我注射麻丨醉丨药后,我会昏昏欲睡,但是千万不要睡觉。他会严格控制给我的药量。有比较,才知道优劣,我第二次生孩子的经历告诉我,今天我很幸运,我遇到了一个顶级的麻丨醉丨师。他说我不介意的话,他的助手会操作过程,他会全程指导。我当然不介意,N城的大学的医学系的教学楼就设在医院附近,医学系里的教授大多数是医院的医生,他们当然会让学生临床观摩。麻丨醉丨师一切准备就绪,我被推入了另外一个手术台。这里可就热闹了,妇产科医生,儿科医生,还有很多的护士,以及2个麻丨醉丨师,我粗粗点了一下,不下10个人。大可也穿上了医院提供的消毒衣服和帽子,全副武装,进了手术室。我们相视一笑。麻丨醉丨师让他坐在我的身边,护士在我的胸部下面放下了一块布帘,尽管我很想看到手术的过程,但是我看不到自己的下身。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麻丨醉丨师和我聊天,他也要大可不停地和我说话,我觉得听到耳朵里的声音很虚无缥缈,只知道大可在不停地招唤我,我想我的声音肯定很微弱,我觉得我没有了力气和底气,我好像要飞走了,飘飘荡荡,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麻丨醉丨师告诉我:“不要睡觉,很快就可以见到宝宝了。”我想转头看看大可的脸,可是我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强睁着双眼,看着麻丨醉丨师在我手臂的针管上不停地调整着液体的流速。

  16:48分,大宝出生。
  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婴儿的啼哭,感觉恍如隔世,我这是从鬼门关回来了吗?根据后来大可对他朋友的描述,我才知道当时的情景可以用血流如注血脉喷张来形容,试想一下,在好好的肚皮上割开那么巨大的伤口,能不惊心动魄吗?我想虚弱的原因不仅仅是麻丨醉丨药,应该失血过多也是一个因素。可能我的情况还过得去,医生没有给我输血。医生把宝宝擦了一下,包上浴巾,放到了大可的手里。大可说他抱着大宝,激动的泪如雨下,笑着哭,哭着笑,不舍得放手。医生提醒他,该把宝宝让给妈妈抱抱了。我没有任何的力气,大可遵照医生的吩咐,把大宝放在了我的胸口,我看着这个有点紫色的小东西,双眼紧闭,躺在我的怀里,真的就是我的孩子吗?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相见时,怎么觉得有点陌生?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好像连擦掉眼泪都是多余的举动,幸福的泪水,尽情地流淌吧。

  17:40分,出手术室。
  推出手术室后,又被移到了观察室。观察室里有医生和护士照管。大可迫不及待地出去医院的大门,打电话报喜。我提醒他,让弟弟给中国打电话,告诉国内的父母。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护士到观察室,我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她们就这样给我擦身体,我觉得自己清爽了许多,和观察室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交接过,她们把我推入了普通病房。
  19:20分,弟弟探望。
  我想今天不会有人来探望我了,因为已经过了医院的探视时间。可是弟弟忍不住,还是悄悄地潜入了病房,看到了大宝和我。据他室友后来告诉我,弟弟接到大可的电话后,狂吼了几声,告诉室友他升级做舅舅了,激动地手舞足蹈,一反常态。

  那一夜,我和大宝在麻药的持续作用下,睡得很香甜。直到凌晨3点,美梦惊醒,从此后,3年的时间我没有睡过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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