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奇怪的是,那时的我无论有多伤心,我却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按照小黑说的那样,离开佛山,回到老家,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
我流着眼泪给他回信:好吧,我们离婚吧。
犹如几年前他所遭遇的第一次情感背叛,他再次第一时间飞了过来。
其实,他可以恶狠狠的骂我,跟我打架;他可以用尽柔情感化我,让我心软;他可以不理会我的反抗,抓着我头也不回的回老家;他可以无限骄傲的对我说,滚,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也许每一个不同的举动都会击中我那时纠结犹豫、并不强大的心。
可是,统统没有,他只是软弱无力的苦苦哀求。
他和我说,如果我离开他,他就去死。
相同的历史再一次的上演,只是,他的对手,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可欺没有主张的小姑娘,而是充满着自我觉醒的意识。
“道德绑架”,这四个字,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在他的哭声里,我仿佛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些年,我之所以一直忿忿不平,觉得他不够好,觉得他配不上我,就是因为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从来都不是个强者,他从来都没有为我顶天立地过,我不想再和这个软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冷冷的和他说:如果你的生命这么不值钱,如果你要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去死,那我只有一个态度,你的自轻自贱,让我彻底的明白,我早就该离开你。
我的爸爸妈妈和女儿也火速赶了过来,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接着是无休止的责骂,后来干脆看着我,要求我除了上班时间必须每时每刻待在家里。
我被我的至亲至爱,被他们以“爱”的名义,给彻底绑架了。
我和他们说道理,就像说给墙壁听。
他们终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们的眼泪,一次次的提醒我——你是个冷酷绝情没有责任心的坏女人,你伤害了你的亲人,你无耻卑鄙,你自私自利!
我就像一个囚徒,我用一己之力在跟这个世界苦苦搏斗。
我租住的屋子,像是冷冷的冰窖,没有任何的生机和活力。
我对爸爸妈妈说:如果你们非要苦苦相逼,我会跟你们回老家的,可是,从今之后,你们再也看不到我很开心的笑,我会心如死水,余下的生命就是混日子,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无比伤心无比绝望的离开了,临走时,爸爸恨得咬牙切齿的说:你死在外面我也不管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的绝强,我的绝情,让我终于陷入了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地步,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看不到任何希望任何光明的茫茫黑暗。
日期:2014-01-23 15:41:54
我咬着牙苦苦支撑着,告诉自己我不可以倒下去。
那段时间,我策划成立了企业大学,在工厂的阶梯教室里,迎来了首届学员。欢迎的彩旗迎风飘舞,教室里随处可见鼓舞人心的标语,七天的课程,我在讲台上足足站了五天,我的嗓子已经沙哑,我的头脑不停“短路”,我是在用燃烧和透支生命的方式工作,去压抑和扑灭自己内心那不时翻起的惊涛骇浪。
我的灵魂好像一直漂浮着,我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四月二十八日,我和小黑协议离婚。
当初领证时我们没有下馆子,如今却坐在一起吃了顿“分手饭”
。
相对无言。
我们有很深很深的爱过对方吗?我们有更深更深的恨过对方吗?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我们的确在一起,走过了十年的光阴。
恋情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两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而后来,我们就一直用孩子一样不成熟的心智相处,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我们视而不见,我们谁也没有用心去修补。
一直以来,我们像藤蔓死死纠缠,窒息和阴郁,比曾经的相亲相爱,要多很多。
我们终于累了,吵不动了,我们决定放彼此一条生路。
可是,那些经年累月的深痛巨创,真的能够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愈合吗?
离婚的第二天,我就去东莞出差,连讲了两天的课。
我好像是深度的精神分裂,人前笑得明媚灿烂,人后独自沉默的舔着伤口。
无数的往事让我留恋而疼痛,无数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让我紧张而恐惧。
我坐在长途汽车站发呆,从早上到下午,一粒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我像是一个空心人,不知道何去何从,不知道喜怒哀乐。
等我稍微恢复了意识,我随身带着的包,早就无影无踪了。
除了手上那张从东莞回佛山的车票,我身无分文,没有手机,也没有钥匙。
后来,我终于找了朋友在佛山车站等我,借给我五百块钱,再辗转找到房东的电话。
我依然饿着肚子,在晚上八点钟,回到黑漆漆的屋子。
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我抱着双臂坐在墙角,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阵阵的向我袭来。
我终于很清楚的意识到,从此之后,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日期:2014-01-23 15:42:47
我挚爱的工作,也是我唯一的寄托,在那时,给了我第二轮沉重的打击。
事实上,陈总的雷厉风行、功高盖主,给他后面的离开,早在好几年前就埋下了伏笔。2007年年底,他带着无限惆怅无限眷恋,毅然决然的与他奋斗了十年的公司诀别,后面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痛苦的选择,最终走上了创业的道路。
而我,这个一向被他器重被他厚爱的培训部经理,失去了我强大有力的保护伞。
一开始,陈总离职的风波并未殃及到我的身上。
我毕竟是个“新人”,我的部门毕竟只是个锦上添花的边缘部门,对于新上任的老总,我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他只忙着清算那些和陈总脱不了干系的“老臣子”,一时间,整个公司人心惶惶。
2008年新春,公司空降了一个市场总监。
那个瘦骨嶙峋一脸精明的男人,一上任就忙着捞钱和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因为动不了销售部,他把其他除销售部以外的部门逐一“收编”,我们这个小小的部门首当其冲的成为他的“盘中餐”。
开始时,他对我的态度无比和善,几乎可以说是笑得天真无邪,他说:你真的是非常优秀,我要大力培养你、提拔你。
我几乎信以为真了。
可是,紧接着,我们这些被收编的人,没有了部门,没有了职位,我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市场专员,而他是唯一高高在上的高管。
他像个趾高气昂的主人,指派着我们做任何他觉得很重要的事情,譬如,去帮他收拾书柜,去帮他洗份水果。
企业大学第二期招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和我说,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已经交代给另一位同事。
我勃然大怒,这个对培训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不尊重我的专业,凭什么抢夺了那本属于我的舞台!
当时市场部的同事们或多或少的对他从尊敬、到不屑、到埋怨,可是迫于他的淫威,迫于生计的压力,几乎所有的人都敢怒不敢言的选择了沉默。
只有我,像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像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我冷冷的看着他,我就是不屈服,对他交代我的乱七八糟的工作,我坚决的抗拒。我告诉他:不好意思,除了讲课,我什么也不会。
我们的矛盾日益激化,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我知道,他在暗暗酝酿着,赶走我。
每一个晚上,我在刚刚离婚的痛苦中,彻夜失眠。
每一个清晨,我洗头、洗澡、做面膜、敷眼睛,画上明媚的妆容,换上彩色的衣裳,挺直着腰杆,高昂着头,去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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