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衡之所以把老文化馆选址在郊外,自然也有着他的私心。他如果进入过古墓,自然能推测出古墓的大概地址。既然赵衡是个大有学问的人,那么他就应该能够推测出王陵绝对不仅仅只有一个主墓室,一定还有没被发觉的陪葬坑。
恐怕,他已经找出了陪葬坑的大致方位,所以,才会将老文化馆建在乌吉王陵陪葬坑的附近,以便将来行事。
日期:2010-06-25 10:39:00
第二十三章、欢愉枯萎,情遗村寨
一九六八年,武吉市还叫做武吉县,那年冬至,一辆绿色的列车满载着几车皮的“知识分子”来到武吉县。
武吉的冬天比较奇特,因为被群山包围,属于与大气候隔绝的盆地丘陵小气候,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远山山头那皑皑的白雪,但是武吉县已然回暖,地上的枯草都已经悄悄钻出了黄绿色的嫩芽。
那些“上山下乡”的“知识分子”充满着新来乍到的喜悦,由衷地为这片塞外江南喝彩欢呼。他们犹如提前跨越寒冬光临了早春,闻得到大地复苏的气息。放眼万物都孕育着生机,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充满新奇充满快乐充满幸福的劳动生活。这个时候,他们中某些人永远也想像不出,自己的未来将会与阴谋屈辱萦绕纠缠。
他们在武吉县火车站下车后,被分成几十个小队,用军用大卡车拉至不同的地点。有的被送到牧马场,有的被送往各村各寨,更多的则是分配到在丘陵草原上开垦出来的“农场”。
位于武吉县北郊的“新丰农场”就是这么一个新垦农场,为的是响应“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即使是不适合种植粮食的丘陵草原,也要开荒挖井大干一场,搞出梯田,种上水稻。
这一批送往新丰农场的知青中,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银川姑娘,大眼睛,瓜子脸,剪着学生式的齐耳短发,她叫做顾荷芳。她的到来,吸引了新丰农场所有男知青的目光,连食堂打饭的季师傅都会多给她打上半勺子菜,男知青们更是以和顾荷芳说上一两句话为荣。
顾荷芳觉得这样的日子滋润极了,快乐极了。
可惜知青们刚到农场不久,就被告知要遵守“三不政策”,即不准谈恋爱、不准结婚、不准探家。对于这批大学刚毕业的大小伙子、大姑娘来说,“三不政策”无疑是一种严重的人性束缚。
新丰农场的知青每个月都要组织一次集体学习,学习的内容主要是读报,读完报纸大家讨论学习体会。
新丰农场属于部队管制,武吉县城武斗搞得不可开交,处于部队管制下的北郊新丰农场却是个远离政治派系斗争的知青点,因为当时的部队大多原地待命,不允许参与地方自发革命斗争。而地方派系也不敢轻易来捋派驻部队的虎须。
所以新丰农场的集体学习也“很不像话”,既然没有上纲上线的政治斗争,那么每次读报完了以后,讨论会就理所当然变成茶话会,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大伙乱扯点偷鸡摸狗的趣事,扯扯各自家乡的情形。
这时候的气氛是一个月中最活跃的,大家比比划划说着、笑着,放肆地宣泄着禁锢了很久的情绪。每次在这样的场合中,顾荷芳总能感觉到许多许多道投向自己的火辣目光,这让她十分满足又十分羞涩。
日期:2010-06-25 10:40:00
知青们来自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就是个南腔北调的大杂烩,男的滔滔不绝,女的随声附和。北京的拖着京腔炫耀着王府井的繁华、琉璃厂的古韵;天津的说起狗不理包子和大麻花来,馋得大家直流口水;上海的普通话里夹杂着方言“阿拉白相小赤佬”,幽默滑稽地侃起了上海里弄里七十二家房客们斤斤计较又互相关照的生活琐事。但大家最爱听的还不是这些,大伙最爱听老季说故事。
老季就是食堂的季师傅,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本来是部队的炊事员,因为农场新成立,所以分到这里的食堂,给知青们做大锅饭。季师傅仿佛天生是个说故事的能手,平时沉默寡言,一说起故事就热情洋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知性的光芒。那个年代大家都很少看电影,广播里成天播的都是革命理念,书籍也多被《毛选》和《语录》取代。
因此,当老季开始讲《牛氓》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偶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顾荷芳。谁也想不到,一个做饭的大兵知识会如此地丰富渊博。而顾荷芳每次偷看老季,都被老季更热辣的目光逼得躲闪不及。
等老季讲到《基督山伯爵》的时候,他们终于在粮囤的后面偷偷见了面。那已经是六九年的夏天,那个夏天蚊子很多,快乐也很多。在不允许恋爱的环境下恋爱,叫人既感到刺激又感到异样的幸福。
但那也仅仅止于拥抱与亲吻。
武吉短暂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在让所有人汗流浃背无比痛苦的梯田大除草后不久,秋天就到了。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农场的水稻开始收割了,这一年看来是个丰收年,但在大讲革命,不讲物质的年代,丰收或欠收都有些无所谓,大家吃的是食堂大锅饭,睡的是集体宿舍大通铺。
一九六九年的“十一国庆节”,是新中国建国二十周年的日子,忙于“革命”的中国人,对国庆的周年纪念也没有往常那样隆重,但就是那年十月,中国却出了一件大事,即所谓林彪的“一号命令”。
一九六九年十月十七日,林彪背着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以“加强战备,防止敌人袭击”为由,擅自发布了“林副主席指示第一个号令”。林彪的拥趸黄永胜等人于十八日将此令迅速下达全军,使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这是林彪上台后搞的一次大阴谋,用煽动战争恐怖来把政敌逐出北京,顺便试验一下他权力的大小。
各大军区所属部队开始频繁调动,主管新丰农场的部队也接到了调动命令,所有部队人员紧急转移,步行拉练到陕西秦岭某军事基地。食堂的老季也被迫归队,和地方人员做好交接,打起背包离开农场。
这也是老季和顾荷芳正如胶似漆的时候,分别的离愁让两个年轻人的心都碎掉了。老季走的时候,顾荷芳守在宿舍里没敢去送他,她怕自己承受不了。在以后的几年里,这成了她彻骨的心痛和遗憾。
部队开走以后,游离在城郊的“红色联盟”强行接收了新丰农场。
日期:2010-06-25 10:55:00
“就这样?”季怀古听着父亲的故事,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父亲和顾荷芳竟然曾经是情人关系。
故事里那个炊事员老季,就是季怀古的父亲季祖根。一九六七年,季祖根经过严格的体检和“政审”,参了军,一九七零年春天退伍,娶了季怀古的母亲,同年冬天季怀古出生。
那么,父亲给自己起名叫季怀古,或许根本就没有“怀古”的意思,而是“怀顾”,借儿子的名字表达他一直怀念着顾荷芳。
真是讽刺啊,因为“怀顾”而“怀古”,因为“怀古”,令季怀古受这个名字的影响,最终选择了考古专业,因为这个专业,最后转转反复又将“怀顾”变得现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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