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倒是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关键物就到了她手上。

　　不过这个玩意儿从小她就不知看过多少回，如今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它的样子。到底哪里重要呢？
　　“铁八卦又找到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王希贤：“没有。家里本来就够忙的，你又出了事，我也想不起来再把这种小事告诉他告诉你的。”
　　马嘉西想了一下，忽然道：“你告诉常爷爷一下。”
　　王希贤奇怪地问：“干什么？”

　　事情还没有个头绪，马嘉西暂时不想说些捕风捉影的事给他听，只道：“昨天常爷爷一听铁八卦没了，多伤心！九十岁的人了，你告诉他，也好叫他老人家放放心。”
　　“哦！可是，”王希贤又有点犹豫，“那不是也得告诉他铁八卦现在在你这里，那你中毒的事……”
　　“也告诉他。”马嘉西利落地回道，“他问你什么，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
　　王希贤听出点意思来了：“要是他要来看你，就马上带他过来？”

　　马嘉西露出两排牙齿，嘿嘿一笑。表弟也不是笨蛋，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谁还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姐姐，”王希贤盯着她的脸，摆出一副研究的架势，“我怎么觉得你在给常爷爷下套呢？”
　　“什么话。”马嘉西佯作不悦，心里却怕越说越露馅，便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快回去吧，按我说的做。快快快。”一边又拿眼色使给肖克明看。
　　肖克明便也连忙配合地起身，嘴里说着：“希贤哥，你送你我送你。”
　　王希贤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明白道：“你们两个一定有鬼。好，我现在不跟你们啰嗦，反正迟早也要给我知道。我先走了。”
　　王希贤走了不久，医生也来了。
　　肖克明问：“医生，知道是什么毒没有？”
　　医生回道：“我们确实在你的血液中发现了一种异常物质，不是常见的毒。马小姐说过，曾经出现过幻觉，所以我们怀疑是一种神经毒物。但是对比今天和昨天的血样，这种物质的含量已经大大降低，说明它的毒性不是很强，人体完全可以自我代谢掉。所以两位不用太担心，让病人安心休息就行了。”
　　马嘉西问：“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谨慎道：“安全起见，最好再迟两三天。”说完，又去巡视其他病房了。
　　马嘉西叫肖克明拿手机给她耳后的咬痕拍了一张近照，自己观察了一下。昨天还红通通的一片，今天还只剩下指甲盖大的一点浅红斑痕，疙瘩也消得差不多了。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只有微微的麻痛，也不像之前痛入脑髓。
　　肖克明道：“真不知道你是倒霉还是幸运。莫名其妙地中了毒，医生也没办法解毒，可是呢，你又自己好了。”
　　马嘉西也觉得很侥幸：“也许是舅外公的英灵在保佑我吧！”

　　对了，说到舅外公，王希贤打电话通知她的那天是第一天，昨天是第二天，今天就是第三天。按照风俗，今晚要盖棺上钉。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大事会不会顺利？
　　白事当中，盖棺上钉是仅次于下葬的重要环节。从下午开始悼客渐渐多了起来，到了晚上，越发挤得整个别墅满满的。不少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站着等盖棺上钉。
　　按规矩，盖棺上钉前，近亲属是可以再见老人最后一面的。王希贤带着一家大小，按照亲疏长幼排好队，常胜等老兵也破例算在其中。
　　主持丧事的司仪煞有介事地拉长了调子，喊一声：“家人入内，外客静立。”
　　王希贤便扶了常胜，和父母一起率先走进停灵的后堂。
　　又过了一天一夜，王达明的肤色已变成灰色，还没走到跟前，就先闻到一股死人的气味。亲友们将棺材围了一圈，不禁又各自落泪。常胜又上前两步，想再看得清楚一些，泪眼朦胧中，王达明脸色似乎也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只是气味更难闻了。
　　有点像摆了好多天的生肉，一股腐臭。再仔细分辨一下，又透着一点焦糊味。
　　真是奇怪。常胜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说句不好听的，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死人的味道，也闻得多了，一辈子也不会搞错。除了被炮火丨炸丨弹炸死的人，这样寿终正寝的人，哪来的焦糊味？

　　常胜擦了擦眼泪，定睛一看，他没有看错，王达明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看多了。两边颧骨上，变得红润起来，像搽了胭脂似的。
　　不觉有点心惊，忙一把抓住王希贤的手，还没出声，手先抖了起来：“希贤，你快看看！你爷爷，你爷爷是不是活过来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再看看王达明。
　　王希贤心头也是一悚。纵然是最疼他的爷爷，死而复生还是太诡异了。他先放开了常胜，壮起胆子又向棺材走近了一步，弯下身子更近距离地察看遗体。
　　日期：2011-08-02 16:02:00
　　王达明整张脸上都泛起了红光，微微张开的嘴好像随时会发出声音来。王希贤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脸，果然是温热的。
　　最初的恐惧过后，心里又涌起惊喜。也许他的爷爷本来就没有死，只不过是一种生命迹象微弱到极点的假死。
　　古今中外，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爷……爷爷！”
　　王希贤激动地抓住王达明的胳膊。温暖隔着一层薄薄的寿衣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手心，不一会儿，他清晰地感觉到王达明的胳膊轻轻抽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他忙回头，朝着家人大喊。
　　亲友们都吃惊极了，一拥而上。几个人一起帮忙，七手八脚地把王达明从棺材里搬了出来。王希贤抱着王达明的身体，不停地叫他醒一醒。也有人高声地叫着快送医院。
　　此时的王达明，气色已经好到了极点。不光是面色红润，整个脸部的皮肤都绷得紧紧的，连皱纹都少了好几条。

　　就在所有的人都觉得王达明还活着，马上就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漾起一阵不可思议的波动。从来没有人看过，人的脸上会有这种波动，一条条，一道道，好像有许多细小的蛇在皮肤下四处游走。密密麻麻的，从额头一直遍布到脖颈。
　　嘈杂的人声一瞬间都消失了。众人齐齐吃了一吓，全都又疑惑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王希贤的喜极而泣也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连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都好似突然凝固了。
　　他是离得最近的，也是看得最清楚的。
　　当王达明的脸上起了那种波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连他的胳膊都是一样的波动。那种麻麻的，好像许多虫子在爬动地骇人感觉，很鲜明地和王达明的体温一起传到了他的手心。

　　情况好像不对。
　　有人抖抖缩缩地出了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希贤也好想弄清楚。他一把捋起寿衣衣袖，王达明的整条胳膊都红红的。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被碰到的皮肤突然鼓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扩散到整个手臂。这一次没有一波过去就停下，倒像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彻底清醒过来，杂乱无章地在王达明周身的皮肤下，还是血管里，兴奋地爬来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