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平凡人家的饮食故事》
第38节作者:
大头宝宝君 日期:2014-02-04 23:05:00
(七)美人泪
每每听到柳笛的声音,荠儿就知道,济南的春天真正来了。
春天来了,嫩黄的柳芽开始变绿,铺天盖地的柳絮洋洋洒洒地飘在空气里,覆盖了大半个济南城。荠儿知道,济南的春天很短,享受过短暂的春光后,便是无边燥热的夏天。
“荠儿,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一日,荠儿忙完了店里的活计,正靠在门前柳树上晒太阳,安生兴冲冲地提了个食盒跑过来。荠儿懒洋洋地伸伸腿儿,有气无力道:“我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你是班门弄斧么?”安生不理会荠儿的嘲讽,打开食盒道:“你吃吃看,绝对喜欢吃。”
荠儿探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这是什么新奇东西?让我尝尝!”安生一把把食盒挪走:“你不是说我是班门弄斧么?不给你吃!”两个人打打闹闹,不小心跟一个刚走出店门的姑娘撞做一团。安生忙不迭地跟那满脸通红的姑娘道歉,没留神荠儿把食盒抢走一溜烟跑进了店里。那姑娘本来一脸尴尬,看到荠儿跑了,却“扑哧”笑出了声。这一笑,安生的紧张也消除了,摸着头憨笑道:“他一向这样的,你别在意啊,我向你赔罪。对了,我这里有米糕,给你一块儿尝尝吧。”
安生低头拿米糕给姑娘吃,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食盒已被荠儿抢走。安生羞涩地搓搓手,脸红了:“我,我忘了被他抢走了。要不,你跟我进去吃吧!”那姑娘正要拒绝,老板娘掀开帘子出来,热情地招呼她:“既然我们安生都邀请了,还请姑娘给个面子,进来尝尝。这米糕,确实很少能吃到的。”
姑娘扭扭捏捏地跟着老板娘进了店里,在角落的位置坐好。老板娘让安生自取茶水,自己去了后厨,从安生的食盒里取点心装了一碟拿出来。点心刚一端出,几个眼尖的食客便看到了,凑了过来:“老板娘,这点心叫什么?能不能给我们来一份?”老板娘故作神秘地一笑:“这可由不得我说了算。这位姑娘家里要让我给府上做点心,又不放心我的手艺,特地让姑娘来考察我的。您要是想吃什么啊,也可以告诉我,我给您单做就是了。”几个食客嘻嘻哈哈,面带憾色回到了座位。
老板娘把点心放到姑娘面前,又替她满上茶水,笑道:“姑娘快吃吧,这米糕和我这顶级红茶,是绝配呢。”那姑娘睁大了眼睛,惊叹道:“这是米糕?”
姑娘的话,引来了四周人的侧目。众人只见那小碟子上,放了三个白色点心。凑近了看,才发现那点心是装在三个精巧的白瓷小碗里,白色的糖霜拉成的丝绒包裹了一个上尖下圆的点心核儿,高出小碗儿一截。远远看去,颇像一个上半部透明的水滴。老板娘得意地笑笑:“快点尝尝吧,这糖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日期:2014-02-09 02:10:00
姑娘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心地把筷子伸向一块米糕。筷尖一穿透丝丝缕缕的糖霜,那糖霜就像是有知觉似的,飘向了筷子。姑娘轻轻夹住米糕的内核,把点心从小碗里取出。随着筷子的移动,糖霜也轻轻地颤动,看上去颇像街上纷纷扬扬的柳絮。众人的目光随着姑娘文雅轻巧的动作在她嘴巴和筷子之间穿梭,有几个年轻人还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好像要替姑娘把粘在嘴巴上的糖丝儿舔掉一样。待那米糕咽下去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什么味道?”
姑娘像是失了魂,呆呆地坐着,没有理睬那个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姑娘擦了擦眼泪,将面前的瓷碗推开,对老板娘鞠了个躬:“多谢老板娘。米糕味道很好。”说完也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推开人群跑了。刚才问话的年轻人见姑娘跑了,笑嘻嘻地将手伸向了那剩下的两块米糕:“老板娘,她走了,那剩下的我替她吃了吧,也好给你们尝尝味道。”老板娘笑着打开他的手,抢过碟子道:“这位客人,我都说了这是人家家订好的,我怎么能随便给人尝呢。您要是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您做就是了。”
那年轻人自觉没趣,讪笑着回到了座位,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此,也不再围在桌前。老板娘帮几个客人添了茶,便招呼安生拿着盘子跟自己去后厨。
“荠儿,你吃了米糕没有?刚才那个姑娘啊,都…”安生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看到荠儿哭得满脸是泪。“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老板娘一边掏手帕给荠儿擦脸,一边招呼安生给荠儿打盆水洗脸。荠儿抽抽嗒嗒道:“那,那米糕到底是什么做的?”安生端着脸盆回来,正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扑哧”笑了出来,连脸盆里的水都洒了:“你觉得呢?反正不是豆子做的。”荠儿不顾他的调笑,急匆匆道:“没跟你开玩笑呢!那米糕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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