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脚獾却不理不睬地微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着主人给它梳理身上那乱蓬蓬的毛。
那“獾獾”和“狗熊”似是听懂了主人对它们的不满,伸出那红色柔软的舌头舔着杜德奎的戒指。杜德奎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完美的动物!也许是很少见到野生动物——尤其是这么生性的东西自己居然能给训练出来,不由得赞叹起来,看来世界上没有人类驯服不了的动物,哪怕是毒蛇、耗子和老虎。
杜德奎的另一只手抚摸着“獾獾”那硕大的脑袋,嘴里道:“混小子,听好了,城里的,县里的那帮瘪犊子对咱萨尔赫山各有图谋,都想据为己有,窝里斗;龙虎斗。你看那个似乎胜券在握、对萨尔赫山各方最具杀伤力的老警怎么样?最后不也是让人围剿得如丧家之犬……我们隐匿獾子洞,坐山观虎斗!
杜德奎随即坐起,靠在草垫子上。艰难地扭动脖子,能听见颈骨生了锈般“喀喀”作响,这两天挥锹抡镐累够呛,他用手指着人脚獾:“操!你们哥俩也不伸手,袖手旁观是不?这哪是一个人的活儿啊,看来没有金刚钻儿,干不了瓷器活啊。嗨,穷生虱子富长赖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杜德奎揣好做着标记的小本子,抖了抖身上的道袍。
“走!小的们,你们的功劳的是大大的有,奖励奖励的干活!”杜德奎顺手给人脚獾喂了两块牛肉干。
“咱们换换空气,下山到庙里待几天去。下山!开路一嘛事,乖乖,出发喽!”人脚獾要往洞下走,杜德奎喝住:“喂!走上边,见见风。”起身,一只手拿着磨得雪亮的杀猪刀,一手抓起编织袋摸索着钻出了山洞。
出得洞来,杜德奎抬起右脚,在空中划出一个三百六十度弧形,踉跄着地。月光很亮,比他的杀猪尖刀还亮,透着一股寒气。远山是黑的剪影,近水是光的亮斑,万簌俱寂。
趁着夜色,杜德奎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山下大庙方向摸去,身后跟着两个宠物。长长的鬃毛如蚕丝一般坚韧并散发着银色的光泽,覆盖着细长而又柔美的身躯。
苍茫山谷中,两只人脚獾的身影转过山石,一前一后,紧紧相随。
成群的蝙蝠在枝头无声地翻飞盘旋,形成一张乌黑的网络。碎银斑驳的草丛里唏嗦一阵响,吸引了人脚獾的注意,一只硕大的田鼠奔跑过来,后面紧追着一条细长敏捷的身影。那是一只凶猛嗜杀的青鼬。这只青鼬对大田鼠紧追不舍。
鼬科动物是鼠类的天敌,它即使不饿,也决不让任何一只老鼠逃生,老鼠遇上它,很少能逃过它果断而凶狠的追杀。
单从速度上看,老鼠是在草丛里跑,而青鼬似乎是在草尖上飞,不出十米远,便听到田鼠一声垂死的尖叫,接着便是它头骨碎裂的声响。人脚獾追了过去,朦胧破碎的月色中,半米深的鳞毛蕨草向两边轻轻分开,人脚獾目光炯炯盯着青鼬,无声无息地匍匐前进,从上朝下看,它那蜿蜒游动的脊椎犹如一条蜿蜒流畅的花蛇。
青鼬察觉到了人脚獾,扔下战利品逃之夭夭。杜德奎和人脚獾对视一眼,似乎对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有点感慨。
杜德奎气喘吁吁地来到破庙门前,背靠门框,望着天空喘着粗气。他微微侧转一个弧度,微眯的鹰眸冷漠的看向传来危险气息的地方,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冷嗤的嘲讽,那股不羁的冷然让人不免有着几分窒息的感觉。
突然,远处一直在树梢“吱吱吱”叫个不停的知了停止了叫喊。
杜德奎警惕的侧耳倾听,再后来干脆趴倒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地面。一丝惊慌随之掠过,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熟悉丨警丨察追捕方案的他明白,除了獾子洞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安全。此刻,不是出路的出路也许是自己唯一能选择的。山连山,层峦叠嶂,连绵起伏。树挨树,枝蔓胶缠,密不透风。一分凶险,一分安全。
杜德奎从怀中掏出烟袋,装上烟丝,准备压压神儿,然而,火柴受潮,划数根火柴也未曾点燃,杜德奎自怀中又掏出一根,气急败坏地说道:“这是第14根了,若再不着我就吃了你。”然后,郑重地摆好姿势,瞄准角度,“哧啦”的一声,果真着了。杜德奎咧嘴一笑,道:“妈的,火也怕骂啊!”然后,用双手捂住火柴,正要点烟。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噗”地将火吹灭。
“啊,什么兆头?”
“晦气,进庙休息!”他觉得手里的烟瞬间就变成了丨炸丨弹似的,马上把烟扔了老远,扔完还使劲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日期:2016-05-13 19:34
第六章 旧梦重温
夜静静地压了下来,远处304国道,一辆墨绿色陆巡越野车在皎洁的月光下悄悄地向着东南方向行驶。车里坐着几个精壮汉子。这些汉子不时警觉地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座一个绅士风度的中年胖子问司机:“战风,另外还有什么路?”司机说:“101线可以走,没有检查站。只是得多绕一点儿远儿。”中年胖子说:“稳当点,彰武下道往东干,走101线,再上县道。”说完,中年胖子将身上的安全带扽了扽,便渐渐浅睡了。
车灯很亮,剑一般刺破黑暗,车窗外的树影便飞速地向两边闪开。
一路上灯光越来越少,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在公路两边的山头上白刷刷地瘆人。有几条野狗睁着发亮的眼睛在公墓的前面流窜,还有一只不知死活的狸猫蹲在公路上叫春。
司机一脚刹车,吉普车“嗞——”车轮在路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什么情况?”坐在后排的中年胖子被整醒了。
“一个死猫在马路上叫秧子!”司机告诉他。
老板稳定了一下,闭着眼睛问:“稳当点……到哪了?”
“已经进入奉宁市地界,老板——再往前就是赤图县。”副驾驶座位上的“肉盾”目不转睛地盯着灯光尽头。
被称作老板的中年胖子叫麻世宽,原赤图县粮食局局长,奉宁龙图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财宫的产权人。
麻世宽正在闭目,脑子里正过着“电影”——前县委书记翁子雄和自己建了这片宫殿。03年,被央视《焦点新闻》把违法建庙的事儿给捅了,为了丢卒保车,自己蹽了。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成了“死耗子”。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板翁子雄现今已经从县委书记变成奉宁市市长了……哼,央视《焦点新闻》一股独大的时代也已经过去喽。
年前有幸他跟随翁老板进京上贡。路上,当他得知翁子雄是要去拜会中央领导时,脸上亦霍然动容。
麻世宽好奇道:“领导住中南海么?”
翁子雄告诉他:“京都西山八号大院。”
麻世宽恭维道:“好地方啊!我以前去过西山五号大院外面看起来高墙电*监控设备,像座小型监狱。过去的老北京,一直都流传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民谚。”
翁子雄笑道:“住中南海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八十年代以后几乎全搬了出来了,西山、玉泉山、新六所、府右街、南池子还有玉渊潭……很分散。但中南海肯定有他们的住处,办公休息时用的。大多数时间都会和家人住。其实国家领导人的居所都不是个人所有,所有权都是国家的,连家具都是租的,每年算钱,去世后都要回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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