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活口!”站在下面的麻世宽急忙挥手喊道。
这一嗓子貌似喊得晚了点。
呆武已抓住对方腕部返转身一个大背将杜德奎背起,另外两个人一拥而上连拉带拽一起将杜德奎推上钟楼围墙,杜德奎挣扎着从钟楼上重重地摔向地面……
杜德奎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叫,如同鱼塘里被抽干了水的鱼儿,绝望地抽搐蹦,污秽物直顺着嘴角往下溢,沾染上耳际,越过耳背引入发根。抬起手奋力在眼前抹了几下,他费力睁开酸涩的眼,映入眼中的竟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不要愣着……给我赶紧搜身!”
麻世宽缓过气来,在保镖的搀扶下,操着鸭公似的嗓子怒叫着。
几个人搀扶着他踉踉跄跄奔向杜德奎。
“呜啦——呜——啦——”凄厉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在夜间空旷山谷异常刺耳。山里从没有响起过那一种让人为之颤抖的凄厉警笛声。
这下子,大院里的人皆是脸色巨变,瑟瑟直抖。
“怎么,嗯,不对,又是姓凌的搞的?!财宫的事就是他给捅到北京的。这家伙不依不饶,神出鬼没,最具威胁……”麻世宽叨念道。
麻世宽说不清自什么时候起,他对嗷嗷的警笛声极为敏感,听见便心惊肉跳,此时,他全身大汗淋漓,已然虚脱。
他仰天长叹:“功亏一篑,功败垂成!唉——”
“战风,你赶紧带老板先撤,我跟呆武殿后……”
光头保镖喝令。
麻世宽喟然长叹:“杜德奎,好男儿!不为我用,太可惜了!”
“老板,别核计那么多了,情况危急……”战风神色惊恐紧跑两步拉起麻世宽,踉踉跄跄奔向西侧角门,带着残废的身子和浑身血迹消失在夜色中。
黑暗中,只见一个人手提警棍已如豹子一般奔向保镖,来人的动作幅度极小但快而有力,眼神差的不一定看得清楚他有没有出手,反正两个保镖犹如被击倒的保龄球一般,霎时间被带发光警报的警棍抡的东倒西歪。
两个受了皮肉伤的保镖马上调整动作,迅速出拳。只见来人贴上前,然后一个后闪身,躲过右勾拳;再含胸收腹躲过直拳,眨眼睛的功夫,他的左手顺势对方左手腕,用力下压;同时右手托住另一名保镖来夺警棍的右臂肘关节下方,他双手齐发力,左手用力上托,右手带警棍压制其肘关节。右手一抽左手一带,两名保镖脑袋猛烈互撞,齐齐发出惨叫,门牙已不知去向。
呆武抽冷飞起一脚踢向那人,那人下意识地抬手抵挡,却感觉那只脚的力道足有千斤,再加上呆武凌空飞跃的惯性和爆发力,来人一个踉跄后退三大步。
来人只觉得一阵气闷,呼吸困难,然后对方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几乎三四只拳头冲向他的脑门和心窝子。即使他在警校曾经模拟训练过类似的科目,但是训练毕竟是训练。他本能地摇头躲闪,却仍然被击中两拳,一股腥味直冲喉腔,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仿佛日全食一样,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他见识过太多狠人,从来没有过惧怕心理。但是一交手,却有些寒了他的心。
这还不算完,又有拳头和铁脚照着他的要害袭来。
来人大惊,慌忙使用了一招警体拳的防守套路,护住面部要害。然而对方对这个套路比他还熟,拳头一松变为掌,像是一根尖刺般从他拳缝中了进去,然后再捏成拳,猛地砸中他的脑门,来人一个趔趄。
来人的几招距离对方差距太大,相比之下,他比划的警体拳顶多算个业余的,而人家却是纯专业级别的打人高手。
但是,由于保镖有伤在身,下丨体丨不支,鏖战多时,呼吸已然凌乱。
来人悄然察觉见机步伐突变为槐虫步,拳法亦然。改单一猛烈的左劈拳结合钻、崩、炮、横,五形组合,散发的拳意气势已渐渐上升——
呆武在武术圈子里少说也混了二十三年,经历多阅历多,但这种匪夷所思的打法他却闻所未闻。
虚晃一枪,只见来人右手警棍一扫“砰”
数滴鲜血飞溅。
光头保镖发现了一个一直忽略的关键,月光衬映下,对方的着装整齐到鞋袜,甚至齐刷刷的寸头,展示的一手漂亮得令人恐惧的功夫,有板有眼的动作,再联想到警笛,失声道:“……是公丨安丨?”
呆武翻身跃起,便欲往前冲。光头保镖急忙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警……夜长梦多……”
呆武狂放的身体骤然停顿,嘴唇微微颤抖。“警体拳……你确定?”
“我保证,他就是丨警丨察。”光头保镖对呆武道。
交战双方都同样变得精疲力竭。都感觉在对方身上占不到便宜,无心恋战。两个人交叉掩护,且战且退。
山风在耳畔呼啸吹过,急促的脚步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响荡在狭长幽深的山道上。
硝烟散去,来人望着钟楼下逡巡的“狗熊”和它身旁的人,不由吸了口凉气。陷入绝境中的人和獾子,相互恋恋难舍。人脚獾温顺地甜舐着地下人的面颊,低低喑呜嗥叫,半夜里犹在哀嗥。
敌人的敌人……此刻,来人很想知道地下躺着的这个人是谁。
月光泠泠澈澈的洒下,杜德奎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杀猪刀融为一体。
这边,“獾獾”被电警棍打得脑浆迸裂,弹簧一样活动的“獾獾”软成了肉布袋,顺溜溜挂在钟楼的城墙上。但后腿还在一下一下的抽动着。
“狗熊”趴在地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双血红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主人,伸舌头轻轻舔杜德奎的胳膊,还用头轻轻蹭他,仿佛是问,你还能起来吗?只是声音中多了许多的悲切和凄哀,色厉内荏的旋律中渗透着哀怨,显然是为同伴的死去而万分的难过。
来人觉得躺在地下这个人有些面熟,突然他惊愕地啊了一声,随之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吃惊的眼睛,“啊!”他不敢相信,“杜——公丨安丨部A级通缉犯。你是……杜德奎?!”
杜德奎点着头:“你……凌……雪峰”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的目光在触到那一双漠然的眸子之时,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诧。
难兄难弟在此相会百感交集:小时偷柴砍树被他撵着抓;大了当丨警丨察再抓他;最后哥俩又双双被通缉,纷纷落难在此相遇……
“救……救救我……”杜德奎断断续续。
在凌雪峰犹豫的时刻,低伏着身子的“狗熊”畏惧退开,哀哀嗥叫着,双目中犹带着不驯的狂野神情。
对这种场面,凌雪峰已经习惯,和医生一样,对人的生死,对血淋淋的场面,当过多年丨警丨察的他已经麻木,这种职业,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常人对生活的态度。
凌雪峰顾不得许多,背起杜德奎就往外走,杜德奎伴随背他的高低不平的脚步不时发出阵阵呻*。他的头一路上抵着凌雪峰的脖子、背心,血腥味浓得熏人。
杜德奎想用力抓住凌雪峰的手,还想说些啥,但这时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力气了。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这个恳求是那么的急切,无奈。这一瞬间,他眼眶里甚至迸出了泪水。很绝望,很焦虑的一种泪水。他微弱地说:“……你先……放下我,我有……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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