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会使一切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谁家院子里的狗在狂吠着什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起来的老鼠吱吱的叫了几声,是谁踩着谁的脚了,还是谁抢了谁的吃的了。
凌雪峰刚要睡,就听见猪圈里的猪叫,家犬大憨也在那里呜呜的,好像院子里有什么东西,他就爬起来往外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窗户外边两个影子,在那里一跳跳的,上面有的地方是黑色的斑块,分不清那两个影子哪是头,那是身子。
他吓得赶紧喊大姨:“大姨啊,快起来,外面有鬼,有鬼啦——”
大姨这时已趴在窗户台上,在窗户缝里对着窗外骂道:“你个杂种操的!是人是鬼,再不说话,我给你穿眼了!”
“不好!”大姨发现自己家的半大猪崽子正被神秘动物叼着撕咬。
她翻身跳下了炕,顾不得多穿一件衣服拿起铁锹就往外跑。
她几步抢上去,一把就薅住了神秘动物的尾巴。可是神秘动物并没松口,还是坚持着咬猪崽子。
大姨注意到神秘动物能有近1米来长,黑褐色的毛,长得怪怪的。
就在大姨琢磨拎着尾巴怎么办时,神秘动物突然放开了六七十斤重的猪,反身就来咬她。大姨急忙用铁锹拍它,没想到的是,它不仅没躲,而是上去就把铁锹咬住,铁锹把竟被它咬断了!吓得大姨赶紧回身进屋……
两个孩子手持镰刀镐头出来助阵,怪兽逃之夭夭。
大姨用手电一照,看到猪的脖子上被咬了一个洞,还在流血。赶紧回屋用芝麻打成芝麻糊,敷在猪的脖子上。
晚上还是有不少村民发现自家的鸡被神秘动物给祸害了。
赵老鳖家60斤的狗脖子被咬断。
赵老鳖说:“这条狼狗比较凶,用铁链子拴在院子里,链子另一端固定在约200多斤的马车上。发现狗脖子不仅被咬断了,而且下颚骨也被咬碎。拴狗的马车被拖动一米,我家狗没那么大力气,很可能是猛兽咬狗时拖的。”
莫非——几乎不敢想下去。
天亮,郭趴子鸡鸡缩缩地披衣下炕,长久不洗澡积累下的汗臭味和满身的羊膻味混杂在一起,几步远就能闻到。
院子里的羊没了,孤零零地剩下几个桩子。奇怪的是,郭趴子家的狗,平时在自己家门口自信如恶霸,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从别的地方嗅出了什么十分凶险的气味,它没有像往常那样撒欢地扑他舔他,而是夹着尾巴,弓腰屈背,嘴里发出“叽咛叽咛”的声音,向草垛下、竹捆后或马车轱辘中间钻。
很少能看到狗在自家门口被吓成这孙子样,撞见鬼了么?
郭趴子跌坐在地上,再后来,就是郭趴子女人倪婶边哭边骂:“死趴子,外面狗叫就让你穿上裤子出去看看,你就不,吭哧吭哧的,上来下去的好几回,炕都快让你干塌了。啊,你瞅你个德性,整完了就像死猪似的,哎哟我的天哪,没了羊的日子可咋过呀,呜呜……”
人们吃不准,很快就把五爷找来,五爷看了看现场,发现了几个像孩子脚印的雪窝,说:“十有八九是人脚獾,但这玩意儿也多少年都看不着了……”五爷疑惑:“不对啊,人脚獾你要是不招惹它一般不进村哪,是不是谁上山撩试它了,啊,谁上山了呢……”
五爷的脚踢到一块石头,石块在地面划出声响。五爷没有直着走,他寻到石块,又踢了一脚。五爷知道自己在踢石块,可不知干吗要和石块过不去,踢出去就觉得舒服一些。
日期:2016-05-24 15:24
第十七章 五爷的叫驴
羊乃沟的村民,对元旦没有兴趣,还不及农历“二月二”和“六月六”重要,更不能同元宵、端午、中秋等大节相比。他们称元旦为“洋历年”,同“洋炮”、“洋火”、“洋油”、“洋蜡”一样,是从外国进口来的,城里人崇洋媚外,才学外国人过洋历年。乡下人土里刨士食、自力更生,大可不必过洋历年。
吃过早饭,五爷给大叫驴上套,老婆子踱着碎步跟着前后忙活。只要五爷出门,老婆子就得殷勤伺候着。自古女人吃人家饭,围人家转嘛。
五爷牵了驴去磨坊准备在年前拉点豆子做豆腐。他先牵着驴来到园子一角放松驴吧嗒两粒儿驴粪蛋,后又给驴套上嘴护捂了眼罩驾到石磨上。用漏勺从水缸里捞出泡软的大豆填到磨眼上,五爷拍了一下驴屁股,驴便熟练地绕着磨道转开了走,磨眼上的豆子塌下去了,五爷用手把周围的豆子填到磨眼里,他跟着驴转着磨道填,转了一圈才填好了磨顶上的豆子。
生产队开会,话中好像提到钱,说生产队要进钱了。
倪婶不知从那听到风声,屁颠屁颠摇进院子,倪婶径直摇到五爷跟前:“他五爷,听说大叫驴卖了好价钱哩?”
五爷把眼挤开一条缝,睃了倪婶一眼:“事儿倒是有这儿事儿,我没答应啊。”
“多少钱?”
“来的人说出五百!”
“五百?俺那亲娘哎!值这么多?”
“是哩!”
“可村里的二狗家前天才卖了头驴,也就二百多,你这头驴咋就卖得那么多钱?”
“咱们这是纯种大叫驴!你闹哈哈呢呀。”
……
这驴!论力气三五个老爷们都不好使。五爷笑眯着眼打量着大叫驴。五爷喜欢这头驴,就像他当初第一眼就喜欢上老伴一样。他瞅瞅老伴,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小曲也顺口哼上了。
这几年五爷把一半的心思用在了它身上。给它喂最嫩的草,上最好的料。常拿起一个自制的小铁耙,把驴的全身挠一遍,就像大姑娘梳头一样,细心梳理。过个三五天,还给驴洗个澡。洗过澡的大叫驴浑身上下的皮毛就像绸缎一样,又光又亮,别人家的驴可没有五爷的驴这么幸福,别人家的驴大多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五爷挠完了驴的后半部,开始挠前半部,一只手扶着驴槽,一只手拿着小铁耙挠驴的脖子,大叫驴停止了吃草,用舌头去舔五爷扶槽的手,舔得五爷心里麻酥酥的,舒服极了。晚上五爷给它垫黄土住干净的单间,还每天牵出来到村外遛遛,让它打两个滚解解乏。用村人的话说,比看他媳妇还娇贵。
这驴的叫声,啊,叫唤声能吓跑老虎,叫时,总是前身高高昂起,前蹄不着地,“昂昂昂”叫,引得别人家的草驴(雌性驴)跑来和它擦背搔头,一溜儿亲热劲。
这时,五爷总要把叫驴赶开,五爷说:“俺养的驴不能随便跟它们搭个。俺家的大叫驴是优良品种,那家伙什比外国丨警丨察用的胶皮警棍还粗还长,那弹性,哼!不是吹呀,咱大叫驴配的种,小驴能跑能驮。大叫驴配种不觉得累,一天能配个5、6头……”
五爷家叫驴的名气是越来越大。除了拉点磨,从此不受田间之劳累,待遇也很高,可以吃些杂粮五谷,喂养的彪肥肉厚,每个乡村都有自己的女驴,“睡”过的女驴估计都数不过来了,就像县上的县太爷一样。
每到驴的发情季节,五爷就骑着叫驴在乡间的路上高傲的行走,那架势,不亚于打胜仗的大将军,那气质,不差于领导检查。这几年驴的用处越来越多,而且大都养殖草驴,一边农耕一边可以下崽,变卖几个钱。对于大叫驴而言,交配成了一种职业,完了事,叫驴的主人要得到的是钱物或者粮食,这点和人确实不一样,人的交易往往是给女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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