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7-12 10:50
虽然有些不情愿,不想离开青年点,但五爷的话是不能打折扣的。杜德奎卷起铺盖卷,又背了一背谷草,将半山腰的那个破窝棚铺得软软的、厚厚的,又用灰穗杆编了门帘子,就开始看瓜了。
每天后半夜,杜德奎总是一个人提着把镰刀,象游魂一样在山沟里、地埂边转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象猎犬一样捕捉着远远近近的声响。有时候吆喝一嗓子,有时候抓起一个石头朝瓜地里扔去。胆小点的贼,就会被惊吓出来。
但不管咋样说,看青还算是轻松活儿,剩余时间还是很多的。那么,闲余时间的他在干些啥呢?
其实,闲余时间他基本是在想杨晓菊。他不想搬出青年点,他计划着哪天要找机会约她到山里来……想杨晓菊的事谁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孩子们拿着麻袋猫腰潜行。不知什么时候,黑狗“大憨”也跟着上山来了。
老尕拉着凌雪峰的手,一直往玉米地深处钻。夏秋之交,玉米正旺。玉米宽展的叶片,一层又一层,横在他们面前,如一把把长刀。大孬把胳膊拐在额前,护住脸,就那么以身试刀,在前面为凌雪峰开路。他们顺着玉米垄子钻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老是顺着钻不太保险,就挤过玉米棵子,横着钻。玉米种得很稠,长得也很粗壮,每一垄玉米都像一道绿色的篱笆。这样他们每穿过一垄玉米,就等于在身后扎起一道绿篱。无数道“绿篱”扎起之后,他们的脚步才稍稍慢了一些。
夜间多云,整个山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但让你辨不清方向,感觉上下天地都成了一个整体,无法分辨。走在前面的大孬和老尕好像轻车熟路,斜穿沟壑、直趟谷子地、钻树毛子,基本是不打笨儿。凌雪峰跟在后面可是踢了秃噜,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基本是睁眼瞎,啥也看不着。连绊带滑,草丛里的露水把裤褪子弄得精湿。黑泥白水黄干道早忘边啦子去了。
大孬低语着安排凌雪峰接近瓜窝棚“放风”。
夜晚,周围很静,静得听到小草伸腰拔节声,露水滴落声。
凌雪峰悄悄靠近窝棚。杜德奎还没睡。隐约间有烟头的光点。
一抹身工夫,大孬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并轻轻的摇晃着他,他知道大孬一定发现了什么。
“出来了。”大孬说。
“在哪呢?”凌雪峰反问一句,并且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再回头看杜德奎转眼没影了。
大孬嗅了嗅鼻子,“浇尿呢。”
看着大孬这动作他郁闷了,he计着这小子发现杜德奎是靠他的鼻子,凌雪峰心说老天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了吧,对大孬也太照顾了,怎么夜视眼和灵鼻子的本领都给了大孬,自己一样也没分到呢?
窝棚里哼哼唧唧地哼着yinmi小曲:“……小姐,你的对象选没选好?我的对象早就选好,人好、手巧,劳动热情高。生产积极,又是把草薅,哩根哩根哩根咙根哩根咙根哩根咙……拉拉咙……”
他薅什么?真正要薅的是我们这几个薅瓜的,凌雪峰暗暗琢磨。三个人趴在密不透风的的瓜秧子里潜伏着,满身臭汗,蚊子又咬,苦不堪言。眼巴巴地等杜德奎去睡觉。
杜德奎就是不睡:“人生好比一园瓜,先牵藤来后开花。阎王好比偷瓜汉,偷偷摸摸一把抓……”
凌雪峰只觉自己心里的压力又大了许多,尤其是他的脑袋里都开始嗡嗡的响了起来。
他想起大孬刚才嘱咐他的话——不要动,他索性就执着的把这句话当成了“圣旨”一般。
大孬耐不住了,手一挥,低低地说了一声:“上!”
三个人便猫着腰,迅速潜入了瓜地深处。凌雪峰琢磨着自己也不能光望风啊,不能白来呀,也得摸几个。他如履薄冰般沿着垄摸进瓜地,那里的叶脉出奇地茂盛。凌雪峰双手开始摸瓜,不得要领,摸了一手泥土,没摸到一个成瓜。大孬是“摸”瓜老手,他侧着脑袋,专摸瓜叶下面,三摸两摸就能摸到一个保熟的香瓜。
大孬爬到香瓜地里,脱下裤子,把两个裤腿角一扎,把摘下的香瓜,就向裤子里装,装满后,把裤腰扎紧,骑挂在脖子上,又摘几个,抱在怀里,走起。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可是大孬脖子上挂着的瓜,走起路来,一悠一悠的,直打晃。
老尕悄悄爬过来,捅鼓凌雪峰示意撤退。凌雪峰急忙回身,他只觉得脚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嗷、嗷……”地一阵怪叫。吓得几个人魂飞魄散。
原来,“大憨”正在凌雪峰身后,因凌雪峰回身太急,脚狠狠地踩到“大憨”的爪子上。
“谁!”杜德奎手提溜棒子冲出窝棚。大孬贪多,扎好的裤子装满了香瓜,裤腿分叉骑在大脖颈上,行动迟缓。手电筒蹿来的几束光突如其来地划破了寂静的夜,大孬吓尿了下面的裤头,甩下上面装满香瓜的裤子,扭身撒腿就跑。
只见杜德奎手持大棒,大喊一声:“毛贼!哪里去!”黑暗中杜德奎冲着黑影抡起棒子便抽。说时迟,那时快,棒子凌空劈来。“哎呦”“吧唧”两个象声词落地,棒子重重地抡在了大孬的屁股和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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