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件事,我也确实很是不好意思,还连累着表哥一起担惊受怕,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十分清楚,就是那狗叫声,还有那个女人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吓出来的幻觉吧。表哥淡淡道。
第三章 丙寅
或许之前经历的事情,都是我胡思乱想的吧,记得报纸上曾经说过,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产生幻觉和幻听,人都是善于欺骗的动物,不管是欺骗他人还是欺骗自己,都是那么地在行,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
这一天,我早早地醒来,去上厕所的时候,朦胧惺忪的双眼,忽然瞄到表哥正在照镜子,不由觉得十分有趣。
我笑说了一句,“表哥,你倒不是发春了吧,拿个镜子贴头巴脑地瞧,看上哪家的花姑娘了?”
“撒你的黄猫尿去! ”表哥笑骂道,“老子拔几根胡子,你都要唧唧歪歪,对了,你去拾掇拾掇,今天小师弟要过来。”
“哪个小师弟?”我显然还没有回复清醒,每天晨起的时候,我都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全醒过来,放在现在的话,也许就像那些打印机一样,需要提前预热预热,才能运转的吧,可当时表哥说我是歪嘴的粽子,熟得慢。
“就是和我们一起在老头手下学艺的张佳翮(和),那个小白脸,你快去收拾干净,别老整天眯着双满是眼屎的眼睛看人。”
于是,我一步一摇地跑去刷牙,洗脸
我和表哥吃着早饭,早饭很简单,用铁锅熬煮的大麦粥,然后自己摊点饼就好了,饼是将油烧热,再把面粉搅成糊糊,慢慢往下倒,再摊薄,上面放点葱花做成的,着实是香脆可口。
吃完,也懒得去洗碗,往锅里一泡,我们表兄弟便有一句没一句得聊了起来。
表哥并没有名字,外婆叫他顺子,天知道她想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在打跑得快,而我被喊作安仔,也许因为我话很少,显得很木纳的缘故,谁知道呢。
不过这个小师弟就不一样了,张佳翮(和),一看就知道是书香人家起的名字,透着一股文雅气,每当表哥谈起这个,常常一脸不忿,老天确实不公,这么个好名字,硬是按在那小白脸身上,总有一天我要改名字。
顺子不是挺好吗?有一次我实在疑惑,忍不住问道。
好个屁,我要改名字,改成同花顺!
傻坐在那里的我们,话题从早饭一直聊到,从表哥身上找到的一根长头发。
我取笑道:“表哥,你去哪里花差花差了,都不带弟弟我去。”
表哥横了我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么! ”说着,从我手里抢过那根头发,像个宝贝一样地细细存放好。
“不会是南村的巧姑子吧,”我有点惊愕表哥的举动,“古时候就讲结发,结发,表哥你都和别家的大姑娘玩到这一步了?”
一向强势的表哥突然就沉默不语了,静静地呆坐在那里,这样的异常让我不知所措,心里有一丝的慌乱,“表哥,表哥?”我轻轻拍拍顺子的肩膀。
表哥抬起头,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安仔,你做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顺子,安仔,你们在吗?”
我们起身往外迎了出去。
不经意间,我瞄到表哥的上衣口袋里,似乎有很多的长头发,不禁心里一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兄弟两个几乎吃住行,全都在一起,表哥哪里有时间躲开我去幽会女人,可他口袋里的头发,从哪里来的!
我楞楞地站定在当地,没有跟出去,只见表哥带着一个清秀白净的少年,走了进来。
“安仔,怎么见到我,已经兴奋得傻了吗?呆站在这里干吗,还不快去给我端碗粥来。”少年嬉笑道。
“表哥,”我吞咽了口口水,“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什么?! ”表哥惊诧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不对?”
那少年也就是张佳翮也疑惑地看着我。
“你口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的头发?还有,那天晚上为何你一出去,狗就叫个不停,还有女人哭的声音,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要抓狂了,偶尔出现一次幻觉,那是偶然,可如果不停地出现,就绝对不是了。
“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表哥一脸无辜的表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面镜子,再翻开自己衣服和裤子的所有口袋,“你看看,哪里有什么头发,你不是神经过敏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 ”我叫道,“你刚才口袋里有一大团头发,我看到了的! ”
“安仔,不要激动。”张佳翮上前拉住我,“你还信不过你表哥吗?”
我楞坐回凳子上,心里一阵阵苦涩和无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看到的,和听到的,已经完全做不得数了么?看着眼前的表哥和张佳翮一阵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边说还边看向这边,我心中隐隐有了火气。
“你在怀疑我吗?”表哥语气中有了些无奈,“怀疑我惹到了脏东西了?”
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安仔,你最近有些太紧张了。”张佳翮笑着上来打圆场,“我在外面,也没看到顺子往外扔头发什么的,定是你看错了。”
落寞地叹了口气,我悻悻地说道:“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对不起了,表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些正是头发,长长的头发,和那单独的一根,一个样的!
表哥苦笑道:“想不到你这个闷罐子发火这么厉害,平常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
三人有说有笑,这件事就在我们的默契中,盖了下去,谁都没有再去提。
之后的一次法事,我并没有去,是表哥和小白脸去的。
那天,我一个人闷头睡在家里,忽然觉得似乎熟悉的家,看起来都显得有些陌生,那黑黑的角落,不知道藏了什么神秘的东西,怎么看也看不清楚,捻小了煤油灯,便上床睡觉,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窗口白影一闪,我吓了一跳,不是传说中勾魂的白无常,来勾魂了吧,我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敢往外张望。然而转念一想,不就是个死字么,既然总有这么一天,又何必怕成这样呢,于是起床点起油灯,拿起包谷酒猛灌了一口,就大踏步地往门那里走去,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婴孩凄惨的啼哭声,让人毛骨悚然,直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定了定神,推开门,一只白影“噌”地窜到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说不出的诡异。
我气得大骂一声,“死猫! ”,顺手就拿起个扫把,甩了过去。
那天,在惊吓之后,我还是睡着了,却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在一个长满芦苇的水塘边,表哥兴奋地对着我喊,来捉鱼啊,来捉鱼啊 。我好开心,因为池塘里到处都是肥肥的,圆圆的鲫鱼,当即兴冲冲地跳到了水里,忽然,我发现,一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游动,仔细一端详,赫然是条长长的凶蛇,我连忙往后躲,想离那蛇越远越好,可我回头一看,池塘里忽然间密密麻麻地满是大大小小的蛇,我垫起脚尖,慌忙地在这些蛇之间跳着,躲着。想跑到安全点的地方,可是那大蛇已经追了过来,追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浑身已被冷汗浸湿,当下拨旺了煤油灯,倒了一碗凉开水,慢慢地喝了下去,便又无力地躺了下去。
那似乎是一座小小的黑色的山峰,慈祥的外婆,端坐在上面,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了山下,外婆笑着看着我:“乖孙子,到外婆这里来吧。”
我刚想上去答话,猛然想到,外婆不是死了么,死了的人在梦里说的话,一定不能接的,否则会有祸事,很奇怪的,我竟然在梦里意识到了是在梦里。
黑色的小山和慈祥的外婆,都在慢慢消散,我忽然发现,外婆的脸上似乎有着一丝狰狞的神情。
连夜里,噩梦连连。
第二天的早上,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我就睡得格外地沉,直到被一阵喧哗声惊醒,昏昏沉沉地冲到门外一看,发现表哥正拿着一把大铁锹,狠狠地往下,剁着什么,一边剁还一边破口大骂,地上的,赫然是断成几段的一条红色的蛇!而小白脸,竟然只是在旁边看着,并不阻拦。
“表哥,那是家蛇啊,不能伤害的! ”我冲上去吼道,红色的蛇也就是家蛇一般都是祖先显灵,这蛇可千万不能得罪的。
小白脸拦住了我,叹息道,“你不懂的,安仔你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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