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根》
第19节

作者: 林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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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菜地里被父亲举着扁担追打的韦星辰,追着打着,如兔子蹿成大人了!面临高考的他和面临踏入社会的有根,眼里都有不尽的茫然。这是难得的一次放松之旅。他们什么也不去想,甚至希望自己迷路了回不去才好。无论是书包放下还是背起,都有说不出的沉重。
  韦星辰在暑假曾傻乎乎地骑车百余里,去一个偏远的小镇,看望心仪的女孩子。一个补习功课的雨夜他送她回宿舍的机会,共一把小雨伞的机会,让他对她有了朦胧的感觉。他们的头相互碰触,手有些颤抖和出汗。他后来多次在放学路上尾随她的背影。那有些窈窕的形状,青春的丰盈。他给她写了封七拼八凑的信,隐约告诉对她的某种想念。她回了个明信片,是那个小镇出名的一座寺庙,有些惊起的鸿雁和薄薄的落日。明信片上有一抹红晕,不知是邮局的印泥还是女孩的口红。他终于在一个早晨突然单车转向,奔向那明信片的地址。女孩子客气而惊讶地接待了他。带他走上归河的堤坝,她一本正经告诉他,她暗恋邻居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中午陪他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孩——但那个男孩似乎对她的暗恋并不在意!韦星辰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却更多替女孩子不平起来。他仔细听女孩诉说,然后出主意,“教”女孩如何获取邻居家的青睐。那女孩的嘴唇撅着很好看,似乎还在嘟囔着。在某片情绪饱满的甘蔗叶下,映出多年后的她,一个乡村供销社的少丨妇丨,掀起丨乳丨房奶孩子,一边将一盒烟扔给因为躲雨迟迟不肯离去的顾客。

  那个写满有根笔记本的琪女孩呢?马齿菡一样野生的?那个睫毛柔顺鼻尖出汗的槐花女孩呢?她们的影像都在有根的视线里模糊了。有根还是那个泼菜的孩子么?浇得没有半点准星,总是把水泼进地沟里去。
  马齿菡是扇村的记忆——都很遥远——那女孩的形象似乎只剩下吸唆绿鼻涕的声响,马齿菡的味道,野菜的味道,只能泛起发馊了的过去的味道。槐花姑娘实在很俗气,竟然让有根看到她和一个在街上混出模样的男同学肩膀挨着肩膀谈笑风生路过。而被忽略的有根气歪了脸,也只有在电影院门口炸臭豆腐干的老太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炸得太嫩了?嫌臭?

  这些,都随耳畔沙沙的蔗叶声远去了。有根根本不想再提起。他并不辩驳,嗯啊嗯啊懒懒答应着韦星辰的询问。他心里头有一份远方蔚蓝色的牵挂,他不想和韦星辰分享。
  是校长让我认识了关心烛!想到这里,有根就忍不住偷笑。鼻梁上阳光的斑点在雀跃,他似乎又看到粮库收发信件的办公室,晒得发烫的窗台上,靠港的那只蔚蓝色的小船,让他再次怦然心动。
  校长别出心裁要有根写一篇歌颂职业教育的诗歌,在摄像机镜头下,校长用了华丽的书法抄就,《会计师的梦想》被电视台播出后,有根收到全国各地一些财校的学生的来信,探讨会计师和自己到底有多远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叫关心烛的,笔迹和韦星辰的很相像。蓝色的小豆腐块,齐齐整整,堆砌在信纸上。通信二个月后,关心烛要他猜自己的性别,他才知道是个女的。为了验证彼此,两人还交换了照片。
  她穿一身蔚蓝的绒线衫,披肩发,略显细长的眼睛忧郁而羞涩地看着前方某处;脸蛋上是少女的红晕,一条花色仿真丝巾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她侧身坐在照相馆的凳子上,估计是照相师傅要求摆出的姿势,相当别扭。背景是照相馆常见的绿水青山的布景。

  有根给关心烛的照片是特意穿了树根从部队里寄来的一套新军装去照的。树根提前退学去当了兵,在南方的一个炮团,专门测算炮弹的发射落点。
  她父亲早死,母亲多病,作为长女,她有干不完的家务,甚至还要去米店扛米,去液化气站换钢瓶——这些男孩子也吃力的活!母亲再嫁后,她的信里渐渐流露出对继父的不满。继父喜欢喝酒,喜欢闷声不响盯牢她看——在她摘毛豆的时候,继父总是有意无意来狭小的厨房蹭到她,眼睛里长钩子似的,看了背麻。
  有根把她的信和照片当作宝贝藏在枕头底下,有空就拿出来观摩,仿佛能和她说话,他安慰她,要坚强,要勇敢,要和丑恶的继父做斗争——有根是那么愤恨!恨不得自己立刻出现在那狭小的厨房,用最鄙夷的目光和最坚硬的拳头击退那个无耻者!这种愤恨马上感染到她,她开始不知不觉用自己挚爱的生父的眼神去审视新家,把一些细节放大,揉进去自己的想象,去激怒有根,去寻求慰藉。

  女孩充满哀怨和稍微夸张的语气,迷住了有根。少男少女的心澜不知不觉泛滥,他们增加了书信的频率,从半月一封到一周一封或三天一封,有时,这封信还在回,上一封信的复信又来了。他们隐约感知有些异样,但谁也不知道表白。连“喜欢”这样的字眼都没有。字里行间的关切总是显得落落大方的样子,好像这些信件是可以公之于众的。

  在信里他开始写起了朦朦胧胧的情诗。诗人一旦有了一个陌生的、新鲜的抒情对象,他的诗情就显得不可遏制,他实际上在看似是一封普通的信里夹寄情书。关心烛被替换为花儿、鸟儿、溪水儿……,有根饱含激情的文字让人似懂非懂。她心里早已当他是一个诗人,而一个诗人写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写给她看——而已,她并未将他的诗歌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日期:2009-08-06 13:47:38

  两人打着饱嗝,却聊得火热,都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们竞相说出从前的龌龊事,不管是自己还是同伴的。都和神秘的性有关。阔大的甘蔗叶遮挡着视线,他们根本视而不见;天做被地做床,身上一阵火热一阵凉,他们浑然不觉,也没有了羞耻。韦星辰说他和几个少年在一个午后游荡,百无聊赖,逼迫其中一个年纪更小的讲淫秽故事。讲故事的孩子害怕挨打,只好漫天胡扯地杜撰,说女邻居不关窗洗澡,还故意朝他翘**哼歌,肥皂泡泡一个个飞到他的鼻子上。吞咽口水听故事的手并不安分,都握着鸡鸡搓巴。每当停顿时间过长或是讲述不肯深入,不肯润色,或是过于夸张不符众人的想象,他们就停下玩鸡鸡的手,打他的脑壳。打得那孩子鼻涕眼泪双流,他们还是不爽,毕竟,没有谁有过性的经验。最后,逼那涨红了脸蛋也憋不出一个下流字眼的家伙脱了裤子,要他玩硬了才允许离开。

  “那家伙玩了没?硬了没?”
  “当然玩了,好几百下呢,他手都抽筋了,还是不硬,看得我们打哈欠,拿稻草须子插了他的屁眼才罢休,哈哈。”
  有根则说了树根小时候的壮举,尿尿能射到自己嘴巴里,而非常可笑的是还被大红公鸡啄了一记,把树根哥整个人都啄蔫吧了!
  韦星辰突然问他,“你看过女人家尿尿的地方没?”
  有根一愣神,说:“没……”

  紧接着他反问:“你看过?”
  韦星辰贼兮兮笑,说:“我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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