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喜芬笑嘻嘻吐露,明天就是张小燕十七岁生日的消息。这么巧!沙烟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他逐渐恢复了常态,不再掩饰和躲闪,而是大胆地甚至是热辣辣地盯着张小燕看。谢喜芬故意问他会怎么表示,他也以微笑和频频点头回应。张小燕把筷子掉个头,作势要戳谢喜芬。谢喜芬咯咯笑着,歪过身子手掩着头喊:“我又不是要吃喜糖!”说得他们两个面红耳赤。
入夜时分,沙烟约张小燕出去散步,她没有拒绝。两人走在街道上,橘黄的路灯透过树荫照射下来。张小燕比沙烟个高,走在一起都不自然。他们默默地迈动脚步,肩膀有意无意碰触一起,又受了惊似地避开。沙烟说要带她去看香樟树。
两棵香樟树在巷子深处,撑起巨大的伞盖,也拂拭夜的漆黑,挺拔曲折的枝干林林总总,如无数伞骨子矗在静谧的躯干上。两棵树的根盘错生长在一团,像交合的男女。一棵虚着两胯,一棵根茎伸延,插进她的洞穴里。两棵联体的树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树苔垂挂,蚁蝼之穴层生。走过的人都不知不觉放慢脚步,仰视他们,直到脖子发酸。
他们在有月光的树荫里静静地相对良久。两个几乎同时拥抱在一起,似乎这个拥抱承接并认可了中午的缠绵。他终于得到了她的身体的回应,拥抱让他激动不已,他禁不住热泪盈眶。个中有委屈,有甜蜜。顺着脸颊,他继续探索她的嘴唇,这次,她没有移开。他还不会接吻,只知道嘴唇贴着嘴唇,轻柔地摩挲。她突然张开嘴,舌头挑开他的嘴唇,探进去,吮吸起来,他蒙住了,开始还以为她想咬他,但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开始笨拙地回应她的吻。用舌头缠绕她的舌头,他感觉身体在战栗,而她的脸上也满是泪水。他松开嘴,去吸吮她的泪水,去舔食她的眼眶。她的头发蓬散着,人似乎要倒下去。但不能够。他紧紧搂住她,越吻越深,在她的嘴里翻江倒海,欲罢不能。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
归城静悄悄,仿佛从未来过。
他们嘴巴痛红,步履踉跄相互扶持,像负伤的士兵。
风暴随时可以把他们抛向浪尖,顷刻又投掷谷底。
他们牵着手,哭了一路。
日期:2009-09-15 10:41:30
5
沙烟和张小燕掉进了初恋的蜂巢——青涩、甜蜜而又痛苦的两人世界。眼神只投向对方,嘴唇除了情话就是亲吻,世界的高度还够不到恋人的前额——对他们而言,世界是昏天还是黑地,又有什么呢?沙烟和一个少女,张小燕和一个少男坠入了爱河,就如我们当初体验过的一样。
沙烟长时间托着下巴注视这个叫张小燕的女孩子。目光从熟悉到陌生、从陌生到熟悉。他甚至不忍心去碰醒她,就像不碰醒一个睡得干净的婴儿。她睡得多么深啊,胸脯起伏,被子里是温暖的草叶,随时都要滴着露水伸出,她柔曼的四肢。她醒了,张着嘴等着他。饮不尽的雨露,把时日浇淋成梦境。她的耳朵如此敏感,耳垂圆润,悬挂着世界最柔软的部分。沙烟的舌尖勾勒它们的形状,把它们的主人弄得娇喘吁吁,这还不够。还有静静摊开在床头的漆黑长发,那里有绕指柔的歌声,把眼睛埋在里面,可以闻到少女的清凉。这还不够。还有她微微扬起的下巴,笑吟吟的,带着女性的骄傲,仰起来,让脸庞四周的黑暗闪光。
她隐藏起来的丨乳丨房可以不管不顾盛开。那两支小小的唢呐吹涨开晕红的黎明,开大花的黎明。鲜花使者和露水使者,豆蔻一样歙合,使道路无比柔软。他们的身体悬吊在一起,一个是夺目的诗篇,一个是迷人的注释。他们依偎着、喂养着胸前的一双鸽子,扑突突的、张开翅膀的鸽子,带着粉嫩的啄,随时都要飞走。
她说这是禁地,是不能穿越的三八线。他说我只游走在边缘。他说巡逻累了,需要坐下来歇息。她说,你可以稍微过来一点点、一些些,对,就在这半山坡上坐下。她说,你真是贪心的孩子,还不够吗?这些花儿,都要被揉碎了春天。
当他的手重又颤抖着伸向丨乳丨罩,那充满欲望的羽翼。她浑身战栗,两手猛地一缩,抓住了这只探索的手。她直视他的眼睛,里面多么令人柔软。她微微叹息,将这只男性的手贴在胸上。他轻轻地解,毫无方向地搜寻搭扣,他的手环绕她的胸和脊背,就像鸟鸣响在山涧空谷。当两片光晕滑下,她闭上了眼睛。
盈盈一卧的丨乳丨房像女娲所练。丨乳丨头初生红润,如张开嘴唇的雨滴。孪生的幼鹿在山坡吃草,阳光明暗闪烁丨乳丨沟之间。微微颤动的肚脐,收藏身体所有的隐秘。他抿着嘴唇,轮廓分明的脸颊温暖而干净。他结实平滑的胸脯如宁静的港湾,肌肉坚韧而不张扬。
入夜,沙烟被眼前的景象摄住了。她端坐在面前,双眸微闭,雪白的上身笼罩在烛光的晕红里。如果不是呼吸,不是快要窒息的呼吸,他感觉自己面前就是一尊女菩萨。
沙烟迅速回到童年时候吃梨子罐头的记忆——两弯月牙船从中驶出,骄傲,神奇,绝美,在那里自由自在弯曲着、浸润着月华。他轻轻叫唤着:“小燕,小燕……”她不敢睁开眼睛,说:“烟,你帮我穿起衣服吧。”沙烟哆嗦着把衣服罩上去,万分舍不得,突然一把抱住,不管不顾吮吸起来。那微微翘起的、烛光动摇的、豆荚静静开裂的、娇嫩的青春。少女的河流缓缓流经他的唇齿之间——他明白无误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男人的种籽已经破土而出。
他的指尖抚弄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一曲缠绵,一曲坦承,一曲言欢,一曲沉醉。她是那么欢喜。欢喜他指尖的召唤,欢喜那荡气回肠的笔触。他惊讶地看到她的身体在变化、在挣扎、在痴狂。他第一次读到女性的欲望。树林里的小妖被唤醒了。她两目发侈,顾盼流离。被月光沐浴过的身体,在林间婉转曲陈,高下相倾。一碗捧不住的佳酿,每动摇一步都是一次历险。这写在指尖上的诗歌,和朝露一样短暂。他感觉渴水,他寻求水,他沿那闪烁着雪白的道路,手指一直往下,抵达林间的山泉,那潺湲、那温热的溪流。那不同于六岁的马齿苋。他的手摘到一颗成熟的桃子,丰盈的桃子。光洁无比的桃子。少女的禁地盛开的雨水之桃。她已经开在极致,再也忍不住的呻唤夺腔而出。沙烟把自己覆盖上去,摩挲着这混沌初开的原野,但不知道如何播种。他没有把自己脱光,他不敢。他模仿着自己的想像,那守猎人对康妮的动作。他感觉旁边就有一炉雨夜的柴火在燃烧,在噼里啪啦跳出火星,而潮湿的木柴另一端不断冒出油脂。
张小燕泪水盈眶,大叫一声,浑身瘫软,迅疾一巴掌掴在沙烟身上,喊:“你真该死。”沙烟一脸茫然,感觉落叶铺满了床榻,那起舞的小妖乘着一溜惊吓的月光,不见了。而他该死地坐在高丨潮丨之后醒来的一堆女体旁边。
沙烟后来很诧异当时自己的身体竟毫无反应。虽然也是湿漉漉的,但却没有像个男人那样充满骄傲,反而是谦卑的、柔顺的、服从她的节奏,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她说,你走吧,走吧,谢喜芬要知道了!她已经在怀疑我们了!他说,说就说吧,这有什么呢?我们相爱,这个世界都在恋爱。谢喜芬不也有男朋友么?她说,她想通过她男朋友找关系留在城关,不想到乡下所里去呢。我们迟早也是要分开的,我听我爸爸说的,年底市场服务部就要解散,我们就不能这样在一起啦!他说,快别说了!
我们不要分开,我们只有一个嘴唇,在亲吻;我们只有一个身体,在饥渴。你的话说得我钻心疼的,真的。只希望世界就此打住,就此停留。他们亲吻直至虚脱。他们像找不到家门的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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