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烟畏惧之后的后果，急于潦草收场，露出一副疲塌相，懵懂无辜地望着商静默不作声地穿裤子。他不敢要纸去擦，他相信自己没怎么射，就流出那么点，应该不算什么吧？他提起裤子低声问：“刚才没……怎么你吧？”他想得到一个默认，刚才的丑事算是一次不经意的走火，算是两人的一时糊涂，算是并未真刀真枪干的一场短暂嬉戏。

　　商静愣住了，说：“我下头都被你……弄脏了呢。”
　　“我感觉我没……射。”
　　“噢，我也搞不清楚。”商静反手用发卡将头发绾起，疑惑地盯着沙烟。她吃不准沙烟是什么意思。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下面刚才弄出血了，那层该死的膜！话到嘴边又觉得无聊之极。这，到底算什么呢？
　　沙烟想马子强如何还不来喊他回去呢！他负责不起，根本没打算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负责，他想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要是被商静抓了这条辫子，要是让所里同事知道了，还不笑落牙齿？以后如何做人咧？“商静，你不晓得我……其实……这方面不行的。”他痛苦地揪着头发，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也不敢瞧商静的脸色，把自己的脸埋在手肘之间的阴影里。“我这方面……有些障碍……不好谈爱……结婚的。”

　　“这样啊……”商静看着结结巴巴的沙烟。“那你为何不看医生咧？”
　　“看哒，没得用……”
　　沙烟和马子强骑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撤离了古堂山。马子强说自己批着试卷就睡着哒，你只顾谈恋爱不管老子死活。马子强还坏笑着问，你和她没搞那个吧？沙烟觉得这算不得什么艳遇，说出来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不置可否，说，要是商静长得好看点……话未说完，他感觉胯下生风的单车脱闸了，蹦蹦跳跳沿着白沙和碎石铺承的山路滚下去。他失去了控制，心里倒觉得放开了些，甚至希望摔个恶狠狠的跟斗，把不快的感觉摔到九霄云外去。陡地一个急弯，他和单车擦着路边的树枝驰骋而下，马子强早跳下车推着跑着喊，沙烟，沙烟，你疯了啊？！连个刹车都刹不住么？

　　再往下，是一团漆黑的水库。沙烟心里一紧，有些绝望地一带刹车，都要把车闸拉齐车把手，刹车又渐渐复位了。沙烟控制着车速，回头看到马子强拎着单车，在半山腰上缓慢迁移着，一团喊叫的黑影。

日期：2009-10-12　23:11:01

　　15、
　　谢喜芬叠着衣服，放平，也要自己的一颗心放平些。尽管还是不能留城，但至少离了盛贵溪，从此，得了清净，也算是脱了层壳，落一身轻松。江北所毕竟也是个集镇，总比扇子山强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沙烟在所里，又是骨干，怎么着也会给自己照应吧？想到沙烟卷铺盖下所的那天，看她帮忙收拾，充满感激的样子，如在昨天。真没想到自己又将和他共事。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听到楼梯间盛贵溪的脚步声响，脸上又是一沉。

　　盛贵溪敲了敲门，谢喜芬倒一屁股坐床上发起无名呆。盛贵溪只好拿钥匙开了，故意问：“芬芬，你没听见我敲门哪？”
　　“嗯……”她眼睛皮都不抬。
　　盛贵溪放下公文包，绾起袖子，打开冰箱门看了看，说：“有鱼有肉，还有茼蒿呢！我来烧几个菜犒劳下你！明天我送你去所里，我假都请好了！”
　　“我不要吃！我也不要你送！我自己去！”
　　“你不要以为外头饭店里的东西好吃呢！哪里比得上自己做的干净放心！”盛贵溪打了个媚笑，“不要芬芬动半个手指头，我连洗碗都包了！”
　　“吃厌了，就那几个花样！何况我没口味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就别跟饭怄气好不？如果嫌弃，我们就去馆子里吃，去仁义路怎么样？那里排档多，可以吃口味！”
　　“做好事咧，那里下水道上都是蛆蛆虫翻翻呢！哪个还吃得下东西？我说了不要你操心，我不想吃饭。”谢喜芬翻了翻眼睛，把放好衣服的皮箱拉链拉紧，重重地往床头一放。别了！
　　盛贵溪把电炉子和炒锅又塞回床底下。仰起头望着谢喜芬，说：“我的姑奶奶，你想吃啥就吃啥好不？别和我赌筋板气的。明天我帮你拿东西，送你到所里报到，包你不费事。”
　　谢喜芬嘴巴一撇，“留住你那点力气做别的用吧！我靠你靠不住，自力更生还是可以的！”盛贵溪知道她还在为工作调动的事情生气。可自己就那么大的法身，又能如何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盛贵溪出人头地，握有权力，都要叫这些给过他难堪的人好看！包括谢喜芬。不过，眼下得哄啊。
　　“困难是暂时的，我们的前途还是光明的……相信我，不会很久，我会把你调上来的。要不，我们就张罗结婚吧！结了婚，名正而言顺，我可以要求局里领导打招呼，把你调进城关来。工商局的干部录入还是抓在我们手里的。”
　　谢喜芬哪里还信他，“哼”了一声，说：“牛皮也没必要紧吹。你几斤几两，我眼里瞧得见呢！我们算是扯平了！感谢你在归城对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也该撒手了……”她眼睛一红，“我们到此打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

　　“啊呀呸！”盛贵溪急眼了，跳了起来骂：“你这个**！寄生虫！靠老子吃老子用老子！现在掉转屁股想一走了之啊？世上还有这号便宜事情？！亏你想得出！还想抽卵不认人啊？”
　　“你讲点文明好不？还为名是国家干部！”
　　“怎么啦！国家干部不是人孽出来的？老子把你做堂客待的！对你奉迎讨好图什么？不就是想你好好生生做我的女人，成家立业么？你竟然敢打退堂鼓，想另起炉灶啊？告诉你，门都没得！”
　　谢喜芬看着盛贵溪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莫狗急跳墙！没谁信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盛贵溪听了一声吼。“啊呀！老子骗你妈个逼！”对谢喜芬就是一扇耳光。谢喜芬吃了痛，眼泪飞出来，想冲出去。被盛贵溪一把拦腰抱了，往床上一扔。“你个猪婆养的，你到底讲清白看！哪个骗了你！骗你什么了？还是你自己心术不正，看中哪个差巴家伙？说！”他索性骑到谢喜芬身上，一手抓了头发，一手摁住她的肩膀，“今天，你不答应结婚，就莫想好生上班！我要把你的丑事抖搂遍整个工商局，叫你没得人要！”

　　谢喜芬浑身哆嗦，差点闭过气去，眼睛死死盯着盛贵溪，艰难地说：“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第二天，盛贵溪背起谢喜芬的被窝铺盖，左手拎个鼓鼓囊囊的大网兜，装了一个新买的鸳鸯戏水花茶瓶、一个洗脚用的红塑料盆、一双带双喜字绣花拖鞋，和一些零碎物事。右手拖着装满衣物的黑旅行箱，上面还耷拉一把细细的小锁，在谢喜芬的衣物下也有一套他的换洗衣服，那衣服口袋里藏着二盒避丨孕丨套，准确的数目是十九个，吵完架就用掉一个。他矮小的身子被这些物事拖累，就像瘦弱的瓜架超了负荷，走路都没了正形，随时随地要垮掉，噼里啪啦绷脱一堆细碎的零件。

　　谢喜芬空着手闷闷不乐跟在他后头，不一会就故意掉下好远，好像不是一路人。盛贵溪僵在前面候她，连汗都腾不出手擦。谢喜芬看都不看他就冲冲往前去，一忽儿又把盛贵溪拉后头好远。她也不管，只觉得自己像疲惫的稻草人一样，风也好，雨也好，晒一晒，湿一湿，都无关痛痒。
　　李晓媛隔壁的那间房安排给了谢喜芬住。盛贵溪要谢喜芬到李晓媛房间里歇息。谢喜芬说：“还是我来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