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这些年》
第22节

作者: 我是浪迹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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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11-10 04:10:54

  开会了。
  在会上,项军把我负责的片区狠狠说了一通,我有点儿纳闷,不对啊,虽然上升得比较慢,但时间短、任务重,从完成情况来看,已经不错了。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林晓啊,说完我这边,他看看林晓,你那边最近也不行啊,怎么回事?
  林晓想了想,可能跟季节有关系吧,现在不冷不热,得病得少。
  我心说大哥,你找个什么理由都行,这显然站不住脚啊。
  项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信吗?
  林晓叹口气,有点满不在乎地,怎么说呢项总,我该做的都做了,该花的钱也都花了,是,我承认,量没上去,不过也没下来啊,我觉得应该是市场饱和了。
  饱和?那我们的竞争对手为什么比我们卖得好?项军声音不大,但听得出,跟训我相比,更严厉。
  林晓干脆不说话了,玩弄着手里的铅笔。屋里一时变得很静,项军有点儿下不来台,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时候,不多。
  我赶紧岔开话题,项总,其实我们的竞品走得也不好,药批那儿我看了,还是没追上我们。
  啪的一声,项军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等追上来就他妈晚了!项军显得很愤怒,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你们不是不知道,原来只有美国的一家和上海的一家我们争,现在,广东、河北、吉林都出来了,他们一针的价钱比我们低,可回扣跟我们差不多,全国市场马上就得重新洗牌,总部现在给逼得正在商量着要不要降价呢,你们还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这么下去,我看不要做这行算了!
  话是冲我说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是给林晓听的。
  林晓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老实说,项军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这种针剂,原来很金贵,是因为国内生产的厂家不多,但如今这个时代,要做到一家独大很难,自从去年年底,北京的各大医院药批陆续出现了来自其他各省市的同类型药品,价格一个比一个低,给的回扣也跟我们相似,这种情况下,自然他们的药要好销一些。我们现在的量,主要还是靠关系在维持,如果真的给逼得降了价,大夫拿的回扣少了,用谁的药就真的很难说了。打个比方,一个人在原公司的工资是3000,老板给他降到2000,这时,另一家公司给他1800,多数情况下,他肯定会去另一家公司的。

  所以说,市场跟人生一样,谁都不会永远牛逼。
  看来林经理跟项总有矛盾啊。
  去医院的路上,丛丽这样喃喃自语。
  关你什么事啊,我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丛丽笑笑,我当然能管好自己了,要不,我可能早就让某人得手了。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哼,我揶揄她,那是我定力好。
  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
  当上主任的感觉不错吧。丛丽逗我,是不是应酬比以前多了?
  是啊。
  是不是回家比以前晚了?
  是啊。

  是不是手头更宽裕了?
  是啊。
  那,是不是给大夫找过小姐啊?
  是...不是!
  红灯,我踩下刹车,看看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听谁说的都是?

  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丛丽白了我一眼,我没你想像的那么纯洁。
  没有。我说,可能林晓有,但我真的没有。
  没有你紧张什么?丛丽说,再说了,你就是找过,也很正常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你爱信不信。
  绿灯了,我踩油门就走,不看她。
  瞧你那德性,丛丽乐了,跟你逗着玩呢,那么认真干嘛?
  我摇摇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开着车,心里一阵乱。
  世间有些事,真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当天晚上,那家医院的内科主任要我请他们吃饭。
  不是一个人,是五个人,包括一个实习生。

  这里还要同情一下实习生,很多人觉得,学临床的学生进医院实习是天经地义的,但实际上,进医院跟进大学一样难,甚至更难,除了有医院肯接收你,还要给院方交不少钱,不比你的学费低,而且除了正常的实习操作外,几乎包办了科室里最脏最累的活。
  最近不断听说有实习生医死人的新闻,我觉得不能单纯的赖他们,更多的责任,在于那些曾经是实习生,现在做了主治和主任医的人。
  扯远了。
  我们在一个东北饭馆吃的饭,对方五个人,加上丛丽和我,一共七个,我要了七瓶啤酒。
  一个主治医看看丛丽,小丛是吧,来,我敬你一杯。

  哪儿是敬啊,分明是挑衅。
  丛丽笑了,好啊,谢谢李医生,先干为敬啊。
  说着,她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喝了。
  那个李医生看得有点儿傻了,想不到这么能喝啊,再来一杯怎么样?
  好,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我先干了,你随意。
  说着,她又一杯酒下肚了。
  李医生拦住了她,算了算了,不喝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没事,丛丽还来劲了,今天能认识大家,我真的很高兴,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啊。
  说着,她又倒了一杯。
  这样下去,一会儿就倒,我拦住她,这一杯,我来吧,我敬大家一杯。
  酒桌上就是这样,你越让酒,劝的人越来劲,索性上来就把对方震住了,也就没人敢再劝你。
  当晚,我们喝了十瓶啤酒,丛丽一个人喝了四瓶。
  怎么劝也劝不住,跟他们挨个儿碰,这些大夫们都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喝酒就图个乐,根本不多喝,每次都是抿一小口,她倒好,一杯接一杯地干。
  送走那些人,她就晕了,在车上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

  好在她还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我给她送到楼下,她跟一个女孩合租了一个二居。
  我把车停好,来到后头扶她下车,刚一伸进手,她一把把我拽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唇就贴了上来。
  太猛了吧大姐,你倒是给点儿提示啊。
  我胡乱地挣扎着,说行了行了,到家了,别让人看到,不好。
  突然,她松开了我,用手捂着脸,不说话了。
  又怎么了?我问她。
  她不答话,但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受不了这个,我说别哭啊妹妹,让联防的看见,我就完了。

  她含混地说了一句话。
  我说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楚。
  她抹了把泪,起身下车。
  我追过去,没事吧?你刚才说什么?

  她转过身,眼里还有泪。
  我爱上你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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