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自己来说北京的落后——从吃开始》
第2节

作者: 咕咚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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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请教过一位在首长身边工作过的老人,首长的茶品里没有茉莉花茶,龙井比最多,铁观音喝着不方便一般也少,次多的是碧螺春,碧螺春一般是在开大会上用,因为碧螺春比较重,沏了后茶叶立刻沉底儿,不会象龙井似的浮在上边,首长喝的时候不至于茶叶沾到嘴唇或舌头上。

  茉莉花茶落户到北京就不是饮料了,而书香的作料了。后来,在明朝末年烟草从南洋来到中国,来到北京,人们把吸烟称为“食烟精”,烟精,燕京,不就是把北京吃了吗?于是大明朝亡了,书斋里就又多了烟草的味道,茉莉花茶的味道淡了;1840后鸦片开始进入了书斋,书香里又有了鸦片的味道,茉莉花茶香更加淡了,随后,大清朝亡了。北京人还要喝茶茶吗?还有那个气力高唱一声:“来壶高的”!

  “有病啊你,高!楼顶上高,去!上去,别下来,真烦人”,老婆眼睛通红而带泪向我歇斯底里吼叫着,啊,打扰她看韩剧了,今天剧情一定是使她伤心而落泪了。
  书香、茶香没了,来了的是烟草、鸦片和韩剧,我也让泪自然地落下吧。

日期:2007-9-19 10:25:28

  有些网友希望介绍爆肚、打卤面等北京食品,其实我开这个帖子不是为宣传北京饮食文化,这个任务应该是什么正规专家来做,我主要是要说这些吃的喝的在我身边都发生过什么故事,这些故事也许没意义,但争取让他有意思。
  昨天说的茶,今天咱们讲酒
  北京的酒文化就是穷喝。
  北京有许多大饭店,也经常举行盛大宴会,有洋酒,也有茅台、五粮液、绍兴加饭和女儿红,但这些都是外地进京人员传进来的,最代表北京地域特色的应该是——
  二锅头
  北京二锅头酒酿造技艺,它萌芽于元、明,成型于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1949年国家对酒实行专卖,“红星”酒厂面接收12家老烧锅,使它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

  这一古老技艺自清康熙一个姓赵的,传承九代。
  北京二锅头酒在酿制技艺上,老五甑法发酵、混蒸混烧、看花接酒等工艺都是历代酿酒技师的神秘绝技;而割头、去尾、取中段的接酒方式更是北京酿酒技师首创,是中国白酒发展史的里程碑。也是二锅头名字的由来,可以说二锅头是种工艺名称而不是品牌。
  著名的红星二锅头,图案是红五星代表新中国革命政权成立,红飘带代表亿万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现在有关这个图案设计者的情况,一般都介绍为:“红星商标诞生于解放战争时期,由国际友好人士设计”。其实这个国际友人是当时关押在石家庄战犯管理所的日本战俘,好象是两个人,具体名字不记得了,大概怕招引来民族主义情绪,一般都不提日本战俘了。

  从20世纪50年代初到现在中国还有产品从商标到包装能保持不变?大概只有这个红星牌二锅头了,这在许多人看来也许是保守,就象“春晚”总是那几张面孔让人讨厌,10年不变让人反感,20年不变让人讨厌,但50年以至百年不变就让人珍惜了,红星二锅头就开始让北京人珍惜了。
  最近几年牛栏山二锅头也迅速走红,简称“牛二”,与红星形成了竞争。
  另外需要说明的,现在二锅头酿造工艺已经成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北京人酒文化,在我看就是穷喝,人们喜欢的二锅头在名酒里价格可以说是最低的,现在的价格也就6元多一瓶,由于这个价钱,高档宴请是很少喝二锅头的——它上不了大场面,就着六七块钱的酒吃鲍参翅肚不太象话!同样,您也不能在小馆里吃拍黄瓜花生米卤煮什么的点一瓶五粮液。来瓶二锅头吧,咂摸着味道侃着大山,喝到半醉,也挺美的。老北京就爱说“今儿喝美了”,一如二锅头的朴实无华。

  在北京生活的人没有没喝过二锅头的,坐宝马大奔的大款、登三轮车的板儿爷、机关白领、外企员工、丨警丨察城管还有大学生各色人等。在我看二锅头的特点就是直截了当,不象曲酒那样有个逐渐发力的过程,就是所谓的“没有后劲”,喝下去,立刻有反映,马上进去“酒乡、醉态”,而曲酒,你晚上八点钟喝的,夜里12点来劲了,不好掌握将来状态。

  北京人喝酒的酒菜一般没什么讲究,甚至几乎没有。过去的酒馆(天桥有一个,红桥也有一个,现在有拆了)就三四张桌子,椅子都配不全(放椅子总丢),也不预备热菜,煮花生、炸花生、豆制品、香肠等熟食,酒也是散酒,二锅头论碗买,一碗有二两,还有散装啤酒(现在叫扎啤了),二两二锅头许多人什么菜都不要,就那么干喝,因为在坐的都认识,熟客,买酒菜伸手的人多,供不起。对于这里的人,他们一天有二两二锅头喝就是最幸福的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北京有句非常有名的口头语:“没事儿”,这是米卢那个南斯拉夫足球教练学会的第一个中文单词,就是天塌下来,北京人也敢说:“没事儿”。这句话后来终于被人家抓了把柄:“没事儿,就是事儿;没问题就是问题。”北京人原谅说这话的人,因为他肚子里没有二锅头。

  用句现在时髦话,北京人有二锅头就河蟹了。
  我的一个同学,一家三代都喝二锅头,天天喝,喝酒有遗传,凡是你能喝你的上辈子也能喝。每天下班回家,女人们在厨房做饭,男人们等着没事就喝酒。我这个同学年轻,用他爷爷的话说没过着苦日子,抓了把花生米在喝;爸爸过了一点苦日子边吃一个鸭梨边喝,鸭梨都剩下核儿了,还再不停的开采梨肉儿;爷爷苦日子过大了,过久了,似乎什么也没吃在干喝,其实,你错了。你问:“您怎么什么都不就,喝酒呀”,老爷子会很蔑视地看你一眼(因为你没见识),不说话,把手伸到嘴里,从后槽牙间扣出个铁蚕豆来,示意给你看。你再问“这个能当多长时间酒菜呀?”

  老人很惋惜地端详这个已经囊乎了的铁蚕豆:“这个该换了,已经三天了。”
  好吗,一个铁蚕豆充当了三天的下酒菜,这才是酒仙儿呀,李白算什么呀。
  其实,喝二锅头对于北京人来讲的确不用吃什么,一般百姓也没什么钱吃大鱼大肉,喝酒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送进醉的状态里,因为二锅头的口感可以说是酒里最差的,喝二锅头是为了精神享受,而不是满足口腹之欲。北京人会在不同场合,在不同心情下把握不同的醉的程度,这叫超脱吧。
  我喝酒最省钱的一次,也是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一个中午,和一个同事,不愿意吃食堂的饭,到小胡同的路边吃刀削面。在路边做刀削面的一般都外地人,是城管重点打击的对象,夫妻两口,一个削面一煮面,还一个小伙计打杂,伙计大概是新来的对环境不了解,就问:“这洗碗水往哪倒呀?”
  在削面的男人用手一指左边的垃圾站:“倒那就行。”
  伙计倒回来又问:“上哪里打水?”

  削面的男的不耐烦了,一指右边:“厕所呀,怎么这么笨呢!”
  左边七八个垃圾桶,右边男女二厕所,我们在中间,各要了一碗刀削面:“要大碗的,肉丁卤的,快啊。”随手拿出自带的大二(一斤装的大瓶二锅头简称),又要了盘拌豆腐丝。
  现在我都纳闷,在那个环境,那个饭菜我们俩是怎么把一大瓶喝下去的。
  二锅头是北京的一个符号,虽然这个符号并不高贵,还有点寒酸,但它确是普通老百姓本质的表现,直截了当,无我无畏!
  “二锅头没了,干脆买一箱,十一要喝,不能断。”
  “喝!喝!喝死算!”
  “五年前要不是靠这二锅头壮胆儿,我敢签下购房合同吗,现在再也买不来那个价喽。”

  老婆不说话了,下楼买二锅头去了。

日期:2007-9-20 10:42:04

  一顿饭的力量
  1976年7月28日的唐山大地震对北京人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不只在于这场自然灾害本身,而对北京人精神的摧毁,北京人从那一刻起,知道了,天下真的有许多事,让狂傲的北京人束手无措。“没事儿”这句充满自信的口头语,从此打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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