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院子的无头尸体,歪眼脑门上的汗珠大如黄豆,一个劲地往下落,全身直发软。直到肩膀被人狠狠拍了好几下,这才反应过来。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满脸堆着邪笑的风标。正想开口问句:风爷有什么吩咐。耳边便响起了风标一句阴冷透心的话:“到时辰了,爷送你上路!”眼前寒光闪动,紧接着脖子一凉。他突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然后便是一片漆黑。那一瞬间他冒出了在世间最后一个念头:我也被砍头了。
风标的举动,把四周的土匪们吓了一大跳。风标并不在意,只是蹲下去,在歪眼的尸身上擦掉刀上的血迹。然后才说:“背叛这玩意,就像窑姐开夜门,有一便有二。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在我这,背叛兄弟的只有一个字:死!”说完便站直了身子,慢慢走到一边去。留下满院子的土匪看着他的背影直发呆。
当庙塘哨卡被袭的消息传到鬼子村上耳朵里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此刻的鬼子村上并没有丝毫睡意,他正在为晚上的宴会生气伤神呢。一想起这个宴会,村上肚子里的邪火便一个劲地往脑门蹿。
轰轰烈烈地准备了好几日,该发的帖子也都全部发到了位。除了让胜安楼备下了丰盛的酒菜,还把自己打扮得跟新郎官似的,一早便领着伪政府一干官员在酒楼外苦等。好不容易到了点,这收帖子的人也大多来了。一开席便把胜安楼搞的人气高涨,热闹非凡。看到这场面,鬼子村上心里着实开心了一把,觉得自己花的心思没白费。不管这事成功与否,起码也有一个好的开端。
于是村上挤出了自认为和气万分的笑脸,在酒宴一开始便领着手下举着杯,挨个地轮着敬酒。没敬完两桌,鬼子村上就发现今晚这宴会情况不对劲。那些收到帖子的正主压根就没来几个,来的全是代表跟手下的闲人。这一新发现让鬼子村上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大头们没来,这酒宴就算黄了。村上肚子里的邪火腾的就蹿了上来。费了好一会工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村上知道,这会可不是发火的时候,不管怎么样,这样子还得做下去。他知道,有些没来的主正等着看他的笑话。
硬着头皮,鬼子村上总算是挨个地敬完了酒。回到座位后,村上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看来这冷山人可不好拉拢,过后还得另想招数。今天就这样算啦,反正还有时间,有机会。全当今晚这酒宴是个引子吧。中国不是有千金求马骨这一典故吗,只当自己是在学着这么做。自我安慰完的村上又重新堆满笑容地跟四周的人频频举起了酒杯。可每每看到周遭那些胡吃海抢的人,鬼子村上心里就有一股子被人当冤大头的感觉。那股子不甘徘徊了老久,就是挥之不去。
匪地 十(3)
好不容易笑着送走了那些吃得红光满面、酒气冲天的人,鬼子村上这才带着一肚子的邪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要仔细想想,这冤大头怎么着也只能当一回不是。所以庙塘哨卡遇袭的消息刚传到县城,村上便在第一时间领着两个中队的鬼子屁颠屁颠地赶往了庙塘。
一到了哨卡,村上就看到哨卡的大门口摆着两张桌子,上面堆着一大一小两堆被砍下来的脑壳。而岗楼正在往外面冒黑烟。穿过桌子进入院门,就能清楚地看见几十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满了整个小院场。整卡院跟岗楼的墙壁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反日标语。这些标语下面的落款全是鬼子村上十分熟悉、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冷山抗日军。
看着这些熟悉的名称,鬼子村上浑身的血一个劲地往脑袋上冲。烧得他太阳穴不停地跳。“这该死的冷山抗日军,总算是露面了。我一定会把你们统统抓住,然后亲手砍下你们的头!”一边在心里暗骂,村上一边下令手下的鬼子四下搜索,同时注意保持现场的完整并清点损失。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四下搜索的鬼子兵依然一无所获。无法可想的村上只能带着手下赶回了县城。现场线索的收集是宪兵队的事情,村上强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只能先回去等待详细报告。等庙塘哨卡的详细损失报告送到村上手里时,已是正月十九的下午了。
全哨卡七名鬼子兵、二十四名伪军无一幸免,统统被砍下了脑壳。所属装备全数失踪,其中包括二十五支三八式步枪,两挺歪把子机枪,###式掷弹筒一具,手雷、手榴弹各一箱,子丨弹丨五千余发。岗楼被烧。整个哨卡未发现交火痕迹。从现场遗留的脚印来看,这伙武装分子人数预计在百人以上。做案手法干净利落,心狠手辣,身手不凡。由于现场有被清扫过的痕迹,故有用的线索不多。据对尸体初步查看,这伙武装分子有极强的仇日情绪。七名鬼子兵在遇害前曾经遭到过残酷的刑罚。根据以上线索推断,这伙武装分子的作案手法跟伪军兵营事件大致相同,基本可以断定乃同一伙人所为。看完宪兵队的报告后,鬼子村上顿时陷入了沉思。
相对于鬼子村上的极度郁闷,大山深处的陈癞子此刻的心情除了开心还是开心。一弹未发便轻易拿下了庙塘哨卡,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感到兴奋的了。更不要说还发了一笔洋财。看着快堆成一座小山的武器弹药,陈癞子跟朱五等土匪不由感慨万千:这小鬼子真他娘的肥啊,小小一哨卡就有这么多洋财。这每一两个月的便搞上一回,用不了多久,爷们还不一个个都成财主了啊。有了此等心思的土匪们,在心里已经完全消除了先前对山外密布的岗楼据点的害怕心理。这会儿在他们看来,那些可全是一块块肥得流油的肉,正在那里等着大伙去吃呢。
开心万分的陈癞子下令晚上搞一个大的庆功宴。一来是庆祝庙塘一行的收获。二来也为新上山入伙的十五个刘家院子的后生们接风洗尘。一时间,山寨里热闹非凡,大伙开始七手八脚地忙活开了。而陈二并没有掺和到里面去。这小子正拉着刘敏意一块琢磨刚缴获的新玩意呢。
别看陈二已经是冷山土匪中的四号人物,可他毕竟才十七虚岁,小孩子特有的玩性还没有完全消失。早在哨卡里收缴武器时,他就被手上这一崭新事物给吸引住了。这家伙让陈二感到异常奇怪。枪不是枪,炮不像炮,怎么看怎么奇怪。所以一回到山里便跟刘敏意俩人拎着这物件,躲到一旁去研究了。
匪地 十(4)
其实对陈二手里拎着的玩意,刘敏意也不太能搞得懂。单从外貌口径上看,他基本可以确定这玩意应该是一门炮。原理应该跟他在兵工厂见过的迫击炮相近,可又不完全相同。陈二手里的家伙比起迫击炮来太过简陋,而且分量轻得惊人。才五六斤重,长也不过半米上下。看了半天的刘敏意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又不好告诉陈二自己不认识这东西,那太丢人。只能用极其模糊的口气说:“这玩意应该是一门小炮。”
陈二一听自己手里拎着的竟然是一门小炮,顿时来了神。陈二知道,炮可是好东西。急忙问刘敏意会摆弄这家什不。到了这个份上,刘敏意也只能告诉陈二,这玩意他以前也没有见过。单从口径上来讲,应该是炮类的东西。具体怎样摆弄,他也没有把握。当然也不是没有机会弄懂,起码得找着跟这玩意配套的东西,尤其要看到了炮弹才好办。陈二一听,二话没说,拖着刘敏意就往主洞里跑。昨天缴获的家伙全在洞里搁着,肯定能找着刘敏意说的东西。
俩人在武器堆里一气乱翻,就是找不着长得像炮弹的东西,更别提别的什么看上去像跟这小炮相配的家什了。泄气的陈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冲着刘敏意说:“咱不会这么黑,缴了个废家伙回来吧?是不是人多手杂漏了啥地方没翻着。”
刘敏意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摇头否定了陈二的说法。这哨卡就那么点大,被那些个老土匪搜了两遍,就是埋在地下六尺的东西也翻出来了。况且收缴武器弹药的活还是刘敏意领着干的,不会有什么东西遗漏。伸手拿过陈二跟前的小炮,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刘敏意回头从弹药箱里拿出一个手雷,往小炮上比画。刚才翻东西的时候,他就发现这手雷上有个铜环,按说这东西一般只出现在炮弹上。现在一比画,大小又正好。刘敏意冲陈二说:“估摸着这玩意就是炮弹,要不我们拿出去试试?没准这玩意就是这样的。”陈二一听也是,管他娘的,只有试一下才知道,不响就拉倒。最多下次抓一伪军问问。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万一出点啥事那乐子就大发了。
于是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一人拿了两枚手雷,拎着小炮便出了洞子。找了一个空旷地,开始摆弄手里的小炮来。其实有一点,陈二跟刘敏意这俩小子都没有明白,这天下的武器都有相通点。只要能找出这其中的共性,那摆弄响手里的家伙并非难事。也就是打得准与不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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