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俩小子的举动引起了一些在一边休息闲聊的土匪们的注意。看他俩在使劲摆弄一件大伙十分陌生的玩意,土匪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倒也挺热闹。可时间稍微一长,看刘敏意半天都弄不出个道道来,竟然喝起倒彩来。这一下刘敏意面子可真有点挂不住了。年少极易意气用事,一咬牙,拉上小炮尾部扳机,顺手把手里的手雷塞了进去,单手扶着炮身,另一只手狠狠拽了一下炮尾的绳线。只听见“砰”的一声,手雷便飞出了炮口,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直地落到了二百多米外的山崖上。“轰”的一声便炸开了。炸出一团耀眼的火光的同时也炸得碎石乱飞。
这一动静可是把围观的土匪们给看呆了。谁也没想到刘敏意手里这看上去古里八怪的家伙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刘敏意也吓了一跳,要不是扶着炮身的右手微微发麻,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把这玩意弄响了。清醒过来的陈二咧着嘴扑了过来,冲着刘敏意就是一顿乱捶,口里还直叫嚷着打响了,打响了之类的胡话。闻讯赶来的三大把头也从众匪口中听说了这一情况。陈癞子当时两眼就一个劲地往外冒绿光。作为土匪大头目他太知道这玩意的重要性了,有了这家伙,那他陈癞子还不得在冷山一片横着走啊!冷山之王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嘛!要是能再多搞上几门这玩意。就算是以后跟鬼子面对面硬干上自己也不会鸟他。至于岗楼哨卡什么的,他高兴打哪就打哪。抱着这个念头,陈癞子发话给刘敏意,让他再干一炮让自己瞧一下。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刘敏意特烧包地拍着胸口,直说没问题。借着记忆装上了弹药,冲着山崖又“砰”地来了一家伙。看着远处炸起的火花,陈癞子一下子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拍了拍刘敏意的肩膀,冲着土匪们便嚷开了:“走!都他妈的喝酒去。老子今天高兴,大伙拼命地干!”
匪地 十一(1)
在县城里沉思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村上开始仔细调阅所有关于冷山抗日军的资料。在没有得到多少新的有用线索后,他扩大了调阅资料的范围。他让手下人把这半年来所有发生在冷山一带的抵抗活动的相关资料跟线索统统拿来,全部查看了一遍。看完所有的材料后,鬼子村上在脑里形成了一个相对清晰、但让他自己感到害怕的念头。这个冷山抗日军非常不简单。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抗日武装,更加不是自己先前心里定位的乌合之众。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结构清晰、政治目的明确的抵抗组织。他们分工明确,作战手段多变,军事素质过硬且火力跟正规日军不相上下。
就拿紫水河畔事件来说,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证据证明是冷山抗日军所为,可其作战手法异常近似。预先埋伏,果断出手,下手凶残,退却有序。进山后在突遭日军追击时反应迅速,能十分有效地利用地形和本身过硬的军事素质。不但有效地摆脱了困境,还能仅靠两人就阻击了近两百名日军达两个小时之久,并给予对手以严重打击。单凭这一点就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军事技能之出众。
可从伪军兵营跟庙塘哨卡两次事件来看,这冷山抗日军又似乎非常喜欢玩阴招。尽管无法确切得知这抗日军是采用什么神秘手段,在未发一弹的情况下便轻巧地拿下这两处地点,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冷山抗日军成员里十之五六是武术高手。就村上对中国武术的了解,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比日本的忍者差。虽说时下是热兵器时代,功夫在很多场合已被淘汰。但在某些特殊环境下,功夫依然非常可怕。用这一点解释兵营和庙塘事件说得过去。
当然,村上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两起事件中,伪军有可能有人充当内线,才让冷山抗日军轻松得手。但事实又让村上否定了这一想法。事后的清点人数证明,并无伪军失踪,个个全死于很凶残的砍首之刑。尸体也全体辨认无误。从冷山抗日军这个政治目的较强的抵抗组织角度出发,是绝对不会轻易杀掉投靠自己的伪军的。留下几个活着的投降伪军,用处远比杀掉大。村上相信能让自己如此头痛的对手,绝对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既然没人背叛,那村上只能用中国武术来解释。
铁路大桥爆炸事件也不需要村上过多地考虑。桥是被烈性丨炸丨弹炸毁的,这早就有确凿证据支持。丨炸丨弹种类也被宪兵队基本确定,定时丨炸丨弹是最大的可能。这也进一步确定了村上心里的想法。从缴获烈性丨炸丨药到制造出威力可怕而且定时精确的丨炸丨弹,这中间学问可大了去了。其力量之强,人才之多,素质之高,远远超出了一般普通抵抗组织。就连村上在北方遇到的***普通武装组织也无法与此相提并论。
根据方方面面明里暗里的线索与证据,鬼子村上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冷山抗日军应该是国民党军队特地在冷山留下的一支人数不多、预计在二百人左右的精锐小部队。他们不但拥有良好的装备跟高强的军事素质,而且行事手段凶狠利落。他们大多数接受过专门的游击战训练,战斗意志极高。其肩负的使命大概是以扰乱日军后方为主要目的,这一点可以从冷山特殊的地理位置得到认证。三省交通要地,往南不到三百公里便是中日双方对峙线。如果一旦前方发生战事,冷山境内的交通线,尤其是铁路的重要性便凸显而出。铁路桥上次被炸,正是这个原因。
匪地 十一(2)
自认为抓住事情重点的鬼子村上,终于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些永远深藏于事件背后,让你无从得知的对手。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你永远没有办法去防范他。只要你知道对手的存在,那么这一切问题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鬼子村上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他要在冷山抗日军还没有掀起新一轮更可怕的行动前,找出对手的弱点。
相对鬼子村上的忙碌跟郁闷,冷山老百姓可真是开心了一回。庙塘哨卡被冷山抗日军一锅烩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这可是新年开头一等一的大喜讯啊,大伙心里可高兴着呢。别看这鬼子跟伪军平常在咱百姓面前神气活现的,可这一遇上冷山抗日军,还不是一个死字嘛。还真别说,这庙塘的事一经传开,这冷山地界里的伪军一下子老实了许多。见着打岗楼哨卡过的冷山人也都顺眉顺眼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凶神恶煞的。倒是鬼子这几日里四处乱折腾,可冷山百姓打心里不再鸟他们。大伙都说了:“狗日的越张狂,死得也越快。抗日军的人就专干这号的牲口。”
山里的土匪们可是过得快活。每天的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瞄瞄枪,活动活动身子骨。这日子比他娘的皇上还逍遥。就是有一点不好,老是这样闲着,他娘的蛋痛。可照把头们说的,这风声还没有过完,不能乱动。大伙也只能在窝里猫着。陈二对那小炮的热乎劲也有所减少。自打那天打了两炮后,这炮弹便被陈癞子看了起来。用他的话来讲:“这可是好玩意,可不能让你俩小子给白白糟蹋了。要玩那也得等到出山后往鬼子身上招呼。叔我可是指着这玩意能给咱多勾他娘的几门来。等到了那会儿,绝对管你玩个够。”这话听得陈二直翻白眼,他知道陈癞子这话纯属糊弄自己。炮的金贵之处就是因为这玩意少,不好弄。不然谁稀罕啊!
没法子,大把头不松口他陈二也只能放弃了心里想多炸几炮过过瘾的念头。还好,这山里还有不少有趣的事供陈二消遣,这才让他不那么无聊。除每天里帮老杆子操练新入伙的弟兄们外,陈二开始把心思打到了风标头上。说起风标这货来还有一番说道。早些年,犯了血案上山入伙不久,便深得陈癞子跟众土匪的信任。好几次大伙推举他干冷山土匪的四把头,都让这货用种种借口推脱掉了。虽然大伙对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不得而知,但并不妨碍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当然,这一切除了跟风标有着一身好功夫外,更多的是跟他小子所犯的案子有关。一夜之间,屠尽事主全家十三口。这份血腥劲足以让当时的土匪们刮目而待了。
当然,陈二看上风标的并不是这些个表面的东西。他盯上的是风标的另一绝活,那就是挖井设套。在这个方面要是风标自认第二,那冷山众匪中绝无人敢称第一。凡是经风标之手设置的陷阱,无一不是既漂亮又隐蔽的。花样之多,种类之繁,让人防不胜防。且一个个歹毒险恶,招招要命。陈二早就对风标这手上了心。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是最好时机,于是死死缠住了风标。被陈二缠得脑壳发涨的风标终于点了头,答应教陈二做陷阱,并且保证毫不私藏地尽心尽力教会他。但作为交换条件,反过来陈二也得答应风标两个条件:第一,这个新入伙的土匪中有个叫刘缺子的是风标的堂弟,陈二得尽心把自己一手玩枪的活计教给他。第二,从今往后,不管陈二是把刘缺子当随从,还是当跟班,什么都成。总之一点,就是必须时刻带着缺子,照顾照顾刘缺子。干了一段时间土匪的陈二在稍加考虑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陈二清楚,在土匪行里管这叫对靠。想学人手里绝活又不能拜入门下时,大多会采用这一招。
匪地 十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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