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了以后，被当成坏小孩看待？打架打赢了而似乎一点事也没有，与被打得很惨的欺负人的人，到底谁看起来会更可怜一点？我们可是当了父母的人，对我们来说，只有自己的孩子的幸福才是第一位的。”
　　“如果清辉是欺负人的家伙，无论怎样都会让他道歉，要多少次让他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对的，只要能做到都没关系。可是依寻，清辉他并不是欺负人的孩子啊，这种所谓‘维护弱者’、‘伸张公义’的事，我知道是必须的，可是，我的孩子至少不要去做这样的事。”
　　张燕北坐在我的面前，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你可以说我自私，说如果都是我这样的人，那么以后如果自己受到欺负，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话。可是比起这些，对我来说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被别人当成自私的男人也无所谓。”

　　未完待续

日期：2009-10-21 10:48:00

　　我看着他。这是近几年来，我们第一次彼此认真的凝视着，不是什么激情恩爱之类的，而是籍着眼神和语言，我们去试着了解和交流彼此的观点和看法，而这些最基本的夫妻之道，却是早被我们遗忘和舍弃了的。
　　然后我笑了起来，边笑着边摇着头：“不，不会觉得你自私。如果说自私，那么鼓励儿子‘要打就一定要赢’的我，不也是一样自私吗？如果教育专家知道我这样教孩子，一定会背过气去吧。”
　　“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电视上的节目会这样义正言辞地谴责吧？”张燕北思索着，觉得很好笑似地，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真是久违了的感觉，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够这样啊。
　　我们还能够这样地看着对方、这样的笑着、开着这样的玩笑，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虽然可能对于其它夫妻来说，每天也会这样，可是对于我们……那是早被舍弃忘怀的片段。
　　所以才会更加珍贵。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人为什么要有孩子。夫妻这种关系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变成亲人的一种归属，不管恋爱时有多么喜欢珍视彼此，才几天不见就想给对方打去电话，私下里共处时，只要一摸到对方的手，就渴望触摸到更多的范围与空间。
　　亲吻怎样也不够，只做了一次，不久又会想要做第二次，想抱着对方，想抱着对方好好地说话，这种恋爱中的感受一旦转为婚姻，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没。

　　曾经渴慕的肌肤与嘴唇，因为早就习惯了那温度，热情会消褪，而曾经想要相互分享的心情，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下也不复存在，夫妻最后会变成单纯家人一样的感觉。
　　但是孩子却能将夫妻重新联系在一起。所谓的夫妻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通过彼此对感情的确认而选择一种长久相伴的仪式和证明，而孩子就是这种仪式和证明的羁绊。
　　张清辉的身上流着我和张燕北的血，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彼此的血脉却在张清辉身上得到继承和延续，已经陷入冰点的我们，那个晚上却由于一个突来的小事件，莫名其妙地有了交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们虽然不怎么说话，模式化地维持运动着彼此的婚姻，可是，张燕北的心里面应该仍旧爱着我吧？我的心里……我是爱着他的，那个男人，可是我选择决定要一起走完这条路的男人啊。
　　那晚的我，在心底对着夫妻、孩子这些议题感慨不已，在张燕北准备重新回到电脑桌前时，我忽然说：“如果不是因为清辉，我们大概不会象这样子说话了吧？”
　　“嗯？”他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慢慢地，连身体也转了过来，又重新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神，那种“我可以听你的话”的眼神，让我可以继续地说下去。
　　“如果没有清辉这次的事，我就不会在饭桌上说这么多话，燕北你也是吧。如果不说话，就不会笑起来，燕北你就不会在卧室里面给我看到这样的笑容。”
　　“说什么，我已经不是年轻的男孩子了。三十一岁的男人，笑容你也看腻了不是吗？我从认识你开始，可是一直在笑……那个时候的我，见到你就觉得开心，我觉得我整个年轻时代似乎都在你身边笑着啊。”
　　“很累了？笑得那么多，从男孩变成男人以后，就不那么想要笑了。”我代替他说了下去，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哪怕是最后一次也没关系。

　　“可是很好看，燕北的笑容。燕北笑起来还是很好看。”觉得有点雷，结婚七年、孩子都七岁了，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就是想要这样的告诉他。
　　“今晚很愉快，因为说了自己的事，也听燕北说了你的事，也看到了你的笑容，虽然很愉快，可是知道真的是回不到过去了，如果没有清辉……我们就不会再这样了，对吧？”
　　我弓起双腿，用手抱住膝盖，将下颔放在膝盖上：“燕北，今晚我是真的很高兴。可是，如果我们只能靠着孩子才能交流，那么……如果没有孩子，我们现在会变成怎么样呢？”
　　“是啊，会变成怎么样呢？”张燕北重复着我的话，似乎也陷入了思索，然后他伸出手，抚着我的头发，忽然探过身体轻轻地吻了我一下，那柔软的嘴唇的触感……我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对于由于感受到愉快而变得不安的我，对我忽然提出的询问，张燕北最后还是没有给我回答，那个突然的吻……带着张燕北嘴唇的触感，让我整颗心都摇荡起来。

　　他并没有深入下去，只是笑了笑，轻轻按了一下我的肩膀，就起身穿上拖鞋，重新回到了电脑面前，在空闲时看着在线视频，是张燕北的爱好，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有说不出的凌乱的感觉。
　　不象是怜悯同情之吻。也不象是内疚愧疚之吻。但也不是……发自内心想要我的那种亲吻。只是轻轻印了那么一下，我拾起时尚杂志，盖上被子倚在头继续看了起来。
　　我的婚姻一定出了问题。那个时候我再次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在外人看来我是幸福的，有着独立懂事的儿子，有着赚钱而有型的丈夫，有着省图书馆工作人员的稳定工作，住在高尚公寓区的高层套间里面，可是……
　　可是我的婚姻一定出了问题。这个晚上的融洽与温情，只是过去一份深厚灼热感情的回光返照，随着那个浅到即止的吻，那份虚象转瞬就被冰冷的现实所代替，比起和我享受或分担人生的感受，张燕北更习惯于对着电脑抒发感情，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电脑，以我们夫妻的习惯，就会购买无数碟片对着液晶电视抒发感情。
　　但就是不会对着对方深入地这样做。比起我，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电脑，如果没有电脑，他会选择液晶电视、碟片和DVD机，我努力地让自己重新回到时尚杂志的世界，在阅读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刺痛的频率。
　　痛。真是很痛。真是很痛的频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