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说起它，我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东西。当时玉版之侧还有一只形制相仿的木制长匣，其中盛有一剑，通体乌黑，真是奇物！”司马迁接着说。
　　长平君一听这话，身子立刻坐直，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在地上，酒全部溅了出来。难道竟然是那把剑吗？

　　“剑身纯黑？”他问。
　　“是。开匣后有刺骨之冷萦于剑周。”司马迁答道。
　　长平君“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震动无比。他今日曾经细细地查阅过景华宫名录简册，并未有此剑在册。也许是查者疏忽，另有可能，则是剑已失窃。他必须查个清楚。
　　“子长，”他，走到门外，仔细看了看四下无人，返回室内，低声说道，“你可知为何这些玉版如此珍贵，却要封于木匣之中，无人查看？为何帝王之物，无重臣护守，宁可任其流散？”
　　司马迁摇了摇头。这问题他刚才也曾想过。
　　“无有之乡，便是不可言之乡。玉版所藏之秘密不可言述，亦不可为世人知。我知子长有怀古之情，手中有许多上古典籍。子长兄听我忠告，黄帝以前诸事，不记也罢；黄帝以后所闻，若是与这玉版有关，切不可记入史册。”
　　“君暠这话就不妥了！”司马迁正色道，“为史者自当秉笔直书，怎么能有意隐匿史事？自从秦始皇焚书坑儒，上古之事早已不全。如今再在我处折损，三代之前的诸多事迹，圣王贤臣的功绩便不再有人记得了。”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其事既有始，也必有终。若是天意使之为人世忘却，又有什么不可的呢？我看子长兄这话有些痴了。”长平君淡淡地笑了笑，“玉版之事，不可为外人知。子长切记，否则，有灭门之祸！”

日期：2009-10-15 21:40:00

　　2.9
　　宫里丢东西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丢东西的地方是景华宫，自未央宫建成后，周秦的遗物和历次征战的战利品中不为人所重视的部分就储存在这里。这里除了宦官与宫女们定时清扫，平时少有人来。但不知为何前日陛下突然下旨，提取景华宫中的一件匈奴战利品。这件战利品原本登记在册，如今却不翼而非。陛下震怒，如今宫中上下正在清查。景华殿的宫女与宦官均已下狱，牵连获罪的人大概不在少数。这事弄得孙逢时心里惙惙不安，他深知，这通辑之人便躺在他家的后房里。

　　黄原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他在孙逢时家养病养了一个月，精神才有所恢复。说来奇怪，钱氏之死与黄原盗窃宫中之物的事情并没有闹得尽人皆知。因为事关即将出嫁的公主细君，这件事被隐密的调查，述衍在宫中的朋友带出了这个消息。述衍执意要救黄原的事，孙逢时着实想不通。如果隐藏逃犯的事事发，他老狐狸便是再狡猾，可能也难保性命。无奈述衍是他最大的买家，几年前又曾经救过他的命。”义”字的道理，孙逢时还是懂得的。这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好在东市的人只在乎生意，没心思看他家里藏着什么人。而述衍略通医术，费了些劲，把黄原从死亡的鬼门关前给拖了回来。

　　黄原问起母亲钱氏之事。述衍打听了一下，知道公主细君已经命人厚葬乳母于郊外。黄原大哭三天，在孙家院里点了一炉香，遥遥地祭拜了母亲。
　　这一日，述衍正在孙逢时家里算帐。他买了不少的丝绢彩缯和漆器瓷器，紫婵正和他对帐。别看这女孩年轻，从小和父亲做生意，聪明得很。两人有说有笑，不时还在价钱上争论一会儿，做了大半天，事情终于办好了。述衍把写着帐目的素帛卷起来，收在袖中。一回头，正看见发呆的黄原。
　　“这几天我便要起程回西域了，不如你和我一同走罢。”述衍说。
　　黄原刚开始不知道述衍是向自己说话，述衍重复了几遍，他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述衍。
　　“现在官差正在捉你，长安不是你久留之地。我家在大宛，以经商为生，如今正缺人手。你若不嫌弃，便和我一同回西域，帮着我做事，也有个生计。”

　　“你就是那晚喝醉的胡人？”黄原突然想起他来，直愣愣地说。
　　“正是。你是那晚在宫中扶了我一把的汉人。”述衍笑道，“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三天后，细君公主出嫁，我们西域商队要与乌孙使节一起返回。到时候对商队盘查不会太严，你正好可以与我们一起，混出长安。你看怎样？”
　　细君，黄原伤心母亲之死，竟然忘记了细君即将出嫁乌孙的事。除了对细君的相思，黄原什么也没有了，述衍的提议如同雪中送炭，让他痛苦的心中突然多了些希望。随胡人商队返回乌孙，可以陪伴着细君远行，日后留在乌孙，还可以守护着心上人。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黄原点了点头。

日期：2009-10-16 9:26:00

　　3.1
　　第三章　案情
　　文献室内咖啡飘香，晏小轩精神一振。她知道周强一定已经到了。周强什么都舍不得钱，唯独对咖啡情有独钟，每天早上不喝上一杯，那就别想开工。
　　“我帮你倒好咖啡了。”周强凑上前来，把手中杯子递给她。基金会里夜猫子成群，咖啡属于福利待遇，休息室里24小时不间断供应。
　　晏小轩道了声谢，接过咖啡就准备开始一天的整理工作。
　　“你昨晚没有回来。”周强又跟了过来，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晏小轩还是那样郁郁不乐，“我家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上逸然了，今天一大早，姨妈和姨父就乘飞机去容川了。”赵逸然就读于容川大学经济学院。
　　“你表姐长得挺漂亮。”周强没头没脑的赞叹了一句。他去黄雅诗家蹭过饭。黄雅诗一听他是美国博士，还没有女朋友，立刻把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给他观赏。
　　晏小轩没有理他，埋头干活。小格朗利厄的那本日记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
　　“那是场什么样的战争？”她突然问。
　　“唔？”周强抬起头，看见了日记本，“你是说那些岩画？”

　　“是。我不明白，所有的教科书上都告诉我们，原始人类使用的是石器和木棍一类的东西。剑的使用怎么能够上推至三万年前。如果真是这样，先有金属工具，再有石器，人类文明不就是在倒退了吗？这可说不通。”
　　“原来你是个地道的进步论者。”周强笑嘻嘻地说。
　　“世界难道不是进步的吗？古时候的人可没你幸运，又有电视看，又有手机打。生了病你可以上医院，要出远门你可以坐飞机和火车。想想吧，社会不进步，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呢？说不定小时候就死在天花上了。”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你指的不过是物质上的进步，人类心智上进化了吗？何况，地球环境一直恶化，好像也不符合进步的标准。”
　　“谁说人类心智没有进步？科技进步难道你没有看见吗？我们可以治愈越来越多的疾病你没有看见吗？”晏小轩气呼呼地说道。
　　“人类的确治愈了许多疾病，不过，新的疾病也越来越多。比如说肺结核，过去说，结核病已经被消灭了。但是，现在新型肺结核病开始反扑，耐药性更强，更难治疗了。更不用说爱滋病了。至于你所说的科技进步，在我看来，人类不过是造出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而已。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能怎样？你知道吗，人类的大脑至今只有20%得到利用，另外80%现在还在睡觉呢！如果人的心智再向前发展个10%，世界会是怎样的呢？人类的经验确实增加了许多，智力嘛，我看很难说。”

　　晏小轩听他说的似乎还有点道理，她又默不作声了。

日期：2009-10-16 9:28:00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