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景华殿的存物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景华殿是一间偏殿,除了当年从阿房宫里转过来的一些不打眼的周代遗物,里面还存放着从汉兴以来外邦进贡物品中不太被人待见的玩意。这些东西历时已久,上面积满了灰尘。存档的目录虽然保存完好,但是,当年记录的人字写得太差,又是六国遗臣,时不时用些六国的旧字,辨认起来颇为困难。周宦官找了宫中识得字的人一同清点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查了个清楚。他一看清查的结果,心中暗暗叫苦。存档目录中记载的许多东西都已经不知所踪。宫中多”三只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前年有个宫女偷了卫皇后的一件发环,若不是皇后心肠柔慈,那女孩儿便要被当场杖毙。如今景华殿失窃,不知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
他不敢怠慢,让两名小宦官用筐抬了目录,一路小跑去见皇帝。此刻,汉帝刘彻已经在花园用毕了午膳,正和长平君说着话儿。见周宦官已经办完了事,便叫人取来看。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又让长平君看,长平君似乎在竹简上找什么东西,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来,冲着皇帝摇了摇头。
日期:2009-10-15 19:45:00
更新之前的一个说明:
因为是连载,而原书的每一章又很长,朋友建议我每次更新时在段首加个编号,是个好主意哦!!!
前面的是改不了了,从下面的更新我都会加上编号。比如接下来的更新是2.7,意思就是第二章的第7节,这样大家读起来会方便很多的。
再次欢迎大家来享受阅读的乐趣!
日期:2009-10-15 19:48:00
2.7
“没用的东西!你倒说说看,景华殿的东西怎么就凭空飞了?”陛下的问话实在没有道理,守库房的事又不是他周内臣的责任。虽然这样想,周宦官可没敢造次,忙说道:“听卫尉大人说起,昨夜确实有人偷入景华殿,窃走了些东西。只是,这人身份上有些特殊,现在倒不好说了。”
“这倒奇了!你且说说看,是谁就不好说了?”刘彻听了,被气得乐了。
“是细君公主乳母钱氏的儿子黄原,陛下最近新赐了他爵位呢。”
“原来是他。既然知道是他拿了东西,这人现在何处?”
“这黄原胆大狂妄,杀了前往捉拿他的卫尉卫士。如今竟然逃了。”
刘彻听了,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这位皇帝可不是别人,从少年时便立志平定匈奴,如今诺大的匈奴族早已经望汉帝的军队而披靡,一个小小的蝥贼居然轻易地就逃走了,也难怪他不大发雷庭。皇帝尚武,脾气自然也不好。杀个把人可是个稀松平常的事。周宦官吓得双腿哆嗦,汗水直往下流。
“蠢货!他母亲呢?”汉帝刘彻又问。
“拒捕时,被误伤而死。”周宦官心知公主乳娘莫名其妙的死了可不是件小事,陛下和皇后对新公主十分器重,若是知道被人故意杀了,哼哼,就有人倒霉了。
长平君知道自己留下也没有什么用了,便恭敬地告辞。汉帝刘彻温厚地勉励了几句,便让他走了。他走到花园门处,便听见皇帝的喝斥之声。他叹了口气,东西已经不在了,多说也是无益。或许传言有异,也未可知。
长平君走到驻马地宫巷处,心里闷得难受,觉得喉头发干,手有些颤抖。于是歇了歇。正要上马时,背上被重重地拍了一掌。他一惊,如何身后多了一个人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君暠怎么如此脸色,郁郁不振,竟连在下也不认得了。”来者说道。
长平君一看,可不是熟人吗?便笑道:“我如何不认识?原来是子长兄。几年不见,听闻子长兄已经是太史大人了。我此次来京,还特意带了你中意的美酒,只待晚些时候登门叨挠。不想竟在这里遇上了子长。”
来人复姓司马,名迁,字子长。司马氏自周以来便是史官,汉兴后,司马氏世代居太史之位。司马迁之父去世后,他便袭了太史之职。任史官之前,司马迁喜欢游历山水,曾经在长平君的封邑小住。二人相处甚欢,视为至交。如今再次见面,都说不出的欢喜。
二人去馆舍取了酒,长平君把侍从打发去休息,自己则和司马迁一起去了他的住所。一进了屋,便见地上席上堆着成捆的竹简。司马迁吩咐下人去热了酒,二人在屋后庭院中对酌起来。
“你弄了这许多竹简,难道是冬季来了,准备些取暖的柴火?”长平君取笑道。
“非也,非也。”司马迁笑道,“君暠有所不知。先父过世时,曾嘱咐在下重修史文,以纪先贤圣主、忠臣义士之生平。这些简竹都是六国遗物,石室金匮、玉版图籍,记着过往无数的事迹。你今日来得正好,我前日见着些东西,正愁没人识得。”
长平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声让取来看。
两个下人小心地抬了一个四方的盒子,放在二人之间的长几上。盒子是一整块楠木雕成,长宽各有两肘,高一肘,上面浮雕着云海雾山、日月星辰之类的图案。除了尖角处有些破损,盒子保存得不错。
长平君把盒子仔细地研看了一会儿,没有吭声。
日期:2009-10-15 20:04:00
2.8
司马迁掀开盖子,盒子里一片温润之光溢了出来。原来这盒子里盛放着数张玉版,玉版上,人物细腻,栩栩如生;山川奇瑰,水波流光。
“君暠请看这里。”司马迁指着玉版角落一处,那里有几个奇怪的图形,”这大概是些文字。但我查阅六国遗文、大篆鎦文,竟没有一处是相仿的。一日,我突然想起,曾在君暠处见过类似的字样。还请君暠替我看看,解我心头之谜。”
长平君犹豫半晌,说道:”我若是你,便不去碰这东西。子长,你听我劝你一句,这东西不看也罢。”长平君深知司马适学识渊博,又好古史,遇上这样奇异的东西轻易不会放弃。
一听他这么说,司马迁心中立时疑云密布。说到长平君的家世,实在是有些来历不明。三代以来,有封先朝君王后人为侯的惯例。当年周武王也曾在灭商之后,封商王兄微子启为侯。这类封侯家世显赫,无一不是三代诸王。唯有长平君例外。司马迁查阅典籍,其中没有一处记着长平君的家世。长平君的封号起自周代起,秦始皇称帝后,很快也封了长平君,到了汉高祖时,更是未封亲贵功臣,便按惯例封了长平君,还赐长平君以盐泽铁山。恩宠之厚,真是羡煞旁人。而他也听闻父亲提及,历代长平君见驾都不允史官在侧。所以,关于长平君的记载少见于历代史策。
“此话怎讲?”司马迁问。
“夏初之时,有一匠人名为御锋。其人善制玉,技艺天下无双,世所罕见。御锋技艺最盛之时,夏帝遣人送他至无有之乡,其年有三,以上古珍玉制成图版一十三幅,名为异景。”长平君叹了口气,说,“你眼前所见,便是传说中的异景。夏帝又命人以紫檀为匣,上镂无有之乡。图版传三代后,秦时,匣毁,又有能工为楠木之匣,便是如今这一个盒子了。汉兴之后,玉版了无踪迹。据说,异景藏于匣中,以铜锁锁之,唯帝王可观。这东西非同寻常,非帝王不可见。子长兄以此示人,必将有大祸临身,不可不防。”
司马迁听了,脸上有了肃然之色。长平君并非危言耸听之人,说起玉版,忧心不免流于神色之外。
“我司马氏先祖为周天子之史官,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些玉版?”此事涉及上古之事,司马迁格外重视。
“武王即位后,木匣从未开启。自然无人知晓。”
长平君用手将玉版一块块取出,放在几上素绢之上。一共有七块玉版。
“君暠,只有七块?”
“不错,玉版早已不全。”长平君叹了口气。
“子长,你这玉版来自何处?”
“景华殿。”司马迁答道,”一年前,我在宫中收集典册之时,有人提到景华殿中藏有旧物,说不定能有所收获,我便去了。果然,在一角落之处,发现这些玉版图画积着灰尘,无人问津。我一时好奇,便去取来研看。这东西在存档中并无记录,我只知会了宫里管事的内臣。”
原来这东西并不在册,所以景华殿的记录中找不到它的踪影。管事的宦官怕惹事,今天皇帝问了,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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