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氏族社会的中心是女性,一位女性能有几个丈夫。传说中的尧是母亲遇到一条赤龙而生下的,大禹的母亲吃了薏苡而生下他,后稷则是母亲踩了一个巨大的脚印后生下的。这些传说证明:我们的祖先确实经历过只知母而不知父的时代。那个时代,妇女是社会的主宰,人们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却不知道父亲是谁。直到新中国成立前,我国四川、云南交界处的纳西族摩梭人中还保留着这种婚姻制度,当地人称之为“阿注婚”,“阿注”就是朋友的意思。“阿注婚”是母系氏族社会的遗存,一个成年男子,可以与另一氏族的所有女子结成阿注,阿注可以随时结成,也可以随时解除。
在人类认识到“男女同姓,其生不蕃”的道理,有意识避免近亲性交时,区别血缘关系成为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历史需要区别血缘关系的时候,姓真正地产生了。有了姓,能否通婚就很清楚了。
对于“姓”,《说文解字》是这样解释的:“姓,人所生也。古之神圣人,母感天而生子,故称天子……女生,生亦声。”这个解释说的是,“姓”是个形声字,其中的“生”只是表示读音,意义是从“女”得来的,“姓”的本义可以理解为:源于同一女性始祖的族属的共同标志。
我国古老的姓,如姬、嬴、妫、姜、姚、姒、妘、嫪等,都有“女”旁,这些古老的姓也告诉我们,人类曾经有过以女性为中心的社会。“姓”字,由“女”和“生”组成,意思是,由母亲而产生的。母系社会因为人类社会的进步而退出历史大舞台,但有一些带有“女”旁的古老的姓,却一直留到现在。
当人类进入以男性为中心的父系社会时,孩子的姓也由母系转变为父系。这时候,生产力有了较快的发展,生产品开始有了一些剩余,私有观念也随之产生,为了把剩余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后代,以男子为中心的一夫一妻制婚姻产生了,姓也有了新的意义——确定财产继承权。
这个时候,未婚姑娘为了加以区别,一般在姓前冠以孟(伯)、仲、叔、季,用以表示老大、老二、老三、老幺这种排行。如古书所记孟姜、仲子、叔姬,意即姜家的大女儿、子家的二女儿、姬家的三姑娘。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并不姓孟,而是姓姜,是姜家的大女儿。女子嫁出去以后,一般用丈夫的姓和娘家的姓并列称某某氏,如一位姬姓女子嫁给被孔子赞誉为“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卫国大夫孔圉做妻子后,就叫孔姬,若是李姓女子嫁给张姓男子,婚后只能称为张李氏或李氏,这种称呼方式,不久前在某些农村还能找到。
这是中国姓产生的过程,而在欧洲和其他地区姓产生得很晚。北欧一些国家直到19世纪才使用姓,许多国家、许多民族直到现在还没有使用姓,但他们采用联名制和其他方法替代了姓的作用。
“亚父”当是范增绰号
《鸿门宴》中的范增又称亚父,一般对亚父的注释是:“项羽对范增的尊称,意思是尊敬他仅次于对待父亲。亚,次。”这个解释大约源自《史记集解》:“亚,次也。尊敬之次父,犹管仲为仲父。”
但是,对这条注释可以提出许多疑问:
一、范增当时是70岁的人了,而项羽只有24岁,如果项羽尊敬范增,依当时人辈分的岁差,应当称之为爷爷、祖父,称为“大父”才对,称范增为“父”不但不能算是尊敬,反而是小看了老爷子。
二、范增本是项梁的谋士,是项梁死后留给项羽的“遗产”,如果让项羽自己选择的话,恐怕不会用范增。两个人的政治见解、脾气秉性大相径庭,总是别别扭扭的,直到弄得项羽怀疑亚父通敌,最后项羽硬是把范老头给气死了。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项羽没有理由尊称范增为“亚父”。
三、项羽也确实没拿范增当父辈对待。鸿门宴上的坐次是: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如果亚父享受的是父辈的礼遇,应该和项羽的叔父项伯坐同等的座位,可实际上是项羽和左尹项伯爷俩坐在最高位,然后才是范增,可见项羽并没有把范增摆在父辈的位置上。
四、爹不是谁都可以叫的,项羽称为“父”,别人不能也跟着叫。刘邦借口上厕所离开鸿门宴时,对张良说:“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这时刘邦最恨的就是范增,却也用了“亚父”。《史记·项羽本纪》中,陈平用了个反间计,“项王使者来,为太牢具,举欲进之。见使者,详惊愕曰:‘吾以为亚父使者,乃反项王使者。’更持去,以恶食食项王使者”。看到没有,刘邦的手下人也叫范增为“亚父”。
可见,说“亚父”是“尊敬之次父”是说不通的。
首先是“亚父”的“父”字把人引入歧路的,其实,在上古“父”不一定就是“父亲”。《史记·孔子世家》中,孔子死后,鲁哀公说:“呜呼哀哉!尼父,毋自律!”鲁哀公称孔子为“父”,就看不出来有一点叫爹的意思。对这个“父”,三国人王肃说:“父,丈夫之显称也。”古代人名之后加“父”,又作“甫”,只是男子之称,并没有父亲的意思。但是,说范增是姓范名增字亚父,也说不通。一、古人名和字多少应该有点联系,可是这“增”和“亚”却又看不出来有什么联系。二、司马迁说“亚父者,范增也”,这也不是说明人名和字的正常语式。三、刘邦也犯不着用表示敬意的字称呼想要弄死自己的范增。
可以肯定“亚父”是人名,但不是尊称,也不是字,而文雅的自号那时又没时兴起来,“亚父”就只能是绰号了。《说文解字》:“亚,丑也,像人局背之形。”“亚”的本义是人背上有包。从《史记·项羽本纪》看,因项羽一次一次地顶着干,范增一气之下,告老还乡,半道上“疽发背而死”。《说文解字》:“疽,久痈也。”“痈,肿也。”看来,这范老头背上是有个大肿包,而且毛病还不是一天两天的,最后老人就是死在这个包上了。这么一看,这个肿包与亚父的“亚”正是名副其实了。人们是根据他的体形特点,才叫他亚父的。亚父是因背上有个肿包而得来的绰号。
现在学生给人家起外号,要挨老师批评,老师要找家长。当时可不是那样,以绰号呼人并非出于恶意。斗谷于菟、柳下趾、黥布、孙膑,都是以绰号名传千古。“如司马迁著《史记》,因称史迁,更因他受过宫刑,也称腐迁了。不过这些都不用于直接称谓,也不寓褒贬,仅仅附带认识印象而已。”(见萧遥天《中国人名的研究》)
《史记·项羽本纪》说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本是个隐逸之士,天下大乱时,才出来当了项梁的谋士。太公望、骞叔、傅说、接舆、老聃、鬼谷子、黄石公,这些全是绰号。隐者出身多不以名字行世,而以绰号呼之。“亚父”的使用就应该是这种情况。范增隐而又出,所以用姓名与绰号并称。
为什么三国人多是单字名
看了《三国演义》之后,有人提出问题:为什么三国时绝大多数人都是单字名?
的确是这样,翻开历史看看,整个东汉、三国,这300多年间的人名几乎全是一个字,双字名极少极少。《后汉书》、《三国志》中的人名,间或有两个字的,但这些人,有的是隐士,如庞德公、邓卢叙;有的是艺人,如东方安世;有的是乳名,如刘盆子、郑小同;有的是以字行世,如黄承彦、苟巨伯。知识分子、官员显要是找不出双字名的。这真是怪事。
问题出在王莽身上。西汉末年,王莽篡夺了政权。为了巩固统治,他拣起了董仲舒的“神学目的论”,大搞迷信,大搞复古,以此为核心,还推行了一系列所谓的“新政”,从土地制度到用人制度,从货币到地名,无孔不入,也涉及了人名。
王莽这个人对“名”特别重视,他一上台,就闹起了一股改名风。首先把中央各级官名改了,然后是大改地名。今天改了,明天又改回来,弄得人不知所措。后来,甚至将“匈奴”改成“降奴”,“单于”改成“服于”,由此引发了民族战争。王莽对姓名更是大下功夫。他对自家的“王”看得特别重,对许多刘姓皇族和有功部下赐姓“王”,以示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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