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26　17:53:02

　　缺钱吗？我不缺，最起码，给他们钱，有。
　　小月一句话，哪怕不说话，只要她在，我一定给。屁都不放一个。
　　可她没在。
　　或者，是我在潜意识里拿这个当借口？

　　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在我还没给有想好怎么给小月的父母回话的时候，项军给我打电话，玩美了吧？
　　没有没有，我正准备往回赶呢。
　　那就赶紧回来，公司里一大摊事儿呢。项军不满地嘟囔，你还挺悠闲。

　　我请假的时候，你可是批了的，我心说，这么长日子跟你没日没夜地干，哪怕是头驴，也得歇口气吧。
　　有那么一阵子，我很好奇，项军这样的人，吃公司的，拿公司的，为公司尽力办事是应该的，但为什么对手下人的要求那么苛刻，项军还好些，但有的连下属的私生活都巨细无遗地询问，像极了书本里描写的那些地主老财，混蛋得很。
　　这类混蛋，现在有一个很堂皇的名字，叫职业经理人。
　　当初我曾算过，如果坐车来回的话，是三百多块，如果开车的话，有五六百块钱也就足矣了。

　　我忽视了，咱们的路桥费跟人口一样，都是是世界排名第一的，五六百块，是个零头，一共花了一千五六。
　　但这点儿钱，跟后来的事比，显得微不足道。
　　降工资了。
　　不光降工资，提成、费用都跟着降，再降一半。说是政策性调整。

　　工资降得少，影响也最小，做过医院的都知道，费用和提成才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这一下子把你兜里的钱掏出去一半，恐怕谁都不乐意。
　　没办法，不知不觉间，别的药厂的同类产品已经进入了各个医院，原来是只有上海的和一家国外药厂算是对手，好，现在起码有五六家了。
　　普通商品市场竞争的最直接反应，就是产品降价，但这是药品，吊得很，国家有关部门下了文，它才肯降。这是与普通商品不大一样的地方。
　　与普通商品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句老话，羊毛出在羊身上，降价了，营销费用也得跟着降。

　　这对患者来说，是好事，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是坏事，真是坏事。
　　滑稽的是，我们这些人，终于有一天也会得病的，也会用上这些药，甚至是自己卖过的药，我们现在竟然还在恨它降价了。
　　是谁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是谁造就了这样的尴尬？

日期：2009-11-27　02:45:13

　　办公室里，项军很恼火，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么下去还不得去喝西北风啊？
　　我说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他啶吗？那个没降就行。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降价，所以对这次降价的反应并不很强烈。只是在盘算自己的收入。
　　那管个蛋用，项军说，就一个烧伤科用，能有多大量啊？
　　项军有些泄气，靠在椅背上，愣神。
　　我觉得关系不大，王勇说，我看了，有的比咱们降得还狠呢。
　　屁话，项军说，还有卖五毛钱一针的药呢。
　　他这人就是这样，一不顺心，谁都没好话。王勇大概让他这样说的时候少，脸有点儿变红了。
　　活该，我心想，让你精。

　　看来，我们得另想出路了。项军说，前一阵子回总公司开会，他们跟我提过，现在恐怕得加快速度了。
　　什么啊？我问，是不是又上一个新品？
　　嗯，项军说，不过不是走医院的，OTC，走药店。
　　OTC,是Over The Counter的简称，意思就是非处方药。主要靠药店卖，我们常见的药品广告，绝大多数都是OTC类产品。
　　做药店，是一个新的渠道，新，既意味着希望，也意味着陌生。如果我是刚来到这家公司，我肯定会选择做OTC类药品，因为与医院相比，它操作起来要相对简单，没那么复杂。
　　可我是老人，我可不想因为一个未知的产品抛却现有的关系网。
　　很明显，王勇也不想。
　　你们俩谁愿意做呢？项军问，歪着脑袋看着我跟王勇。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总得说点儿什么吧？
　　王勇看看我，又看看项军，项总，这个领域没做过，不是太熟啊。这是纯市场化动作了，跟咱们现在做的不大一样啊。
　　哦，你们还想让我从市场上招人是怎么着？公司在北京就这一个分公司，想都别想，项军说，你们别认为说这药上来就愣推，全国都打广告呢。
　　可咱们的人都没这么操作过啊，王勇看项军说话了，有点儿兴奋
　　有什么，比谈医院还难？项军瞪了他一眼，看看你们手底下的业务，别以为他们整天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当业务那会儿，你们恐怕小学都还没毕业呢。总共就那么些医院，有什么可跑的？正好，用这个机会，改改他们的惰性。
　　那谁来负责这一块呢？我问，声音很快，尽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嗯，项军想了想，你是老人了，对医院比较熟悉，让王勇来吧，王勇的业务，交给丛丽打理好了。
　　项总，王勇笑了笑，很不自然，您能不能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项军有些不满，这是命令，你听我的就是了。
　　王勇把话咽了回去，有些丧气地低下头。

　　我心里叫，哦耶，我赢了。
　　如果当时我知道公司的大方向，我肯定会为自己的愚蠢而羞愧。
　　可是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