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是G大的学生啊,要是早在G市遇见你们就好了,这样你们也不用挤火车了!”赵司机哈哈笑着拍了拍方向盘,看着坐在身边的那个客人,“是吧?大钱,石头?”
两位客人都不予置否地点点头。
“我刚才听你说,你是清蒙本地人?”赵司机热脸贴上个冷锅子,自觉没趣,又看了莫善言一眼,“我听说G市死了个老师,也是清蒙的吧?你老乡么?”
“恩。”莫善言点点头,本来便被闷气堵塞的胸口再次涨得发痛,马上转移话题,“我说,赵大叔,你这是进清蒙干嘛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啥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开这种车的人去的地方。”
“嘿哟,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们清蒙怎么会啥都没有呢?我们这次进去啊,就是寻宝的。”赵司机又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
“寻宝?什么宝?我在清蒙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听说过村子里会有什么宝的?”莫善言不解。
“你不懂——”赵司机得意地正要说下去,那坐旁边的大钱早重重地咳嗽一声,并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司机才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住了口。
虽然天色很暗,看不真切,但莫善言想象得到大钱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因为她不小心瞥到坐在许净旁边的石头气鼓鼓地阴沉着脸。这个时候许净偏喜欢凑热闹一般,低声问了莫善言一句:“清蒙有什么宝你也不知道?”
莫善言瞪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过脸看着夜色中的连绵的群山,脑子里想的却是后车厢里放着的两支猎丨枪丨,担心:他们,应该不会是来偷猎的吧?
清蒙有什么宝莫善言不知道,不过她却知道因为清蒙地处深山,周围都还算是没被开发破坏过的原生态丛林,这些森林里还生长着许多野生动物,因为人类过多的涉猎,这些年来数量已经逐渐在减少了,虽然政府颁布的禁令,却依然有不少人偷偷潜进深林偷猎,而其中最让这些不法分子垂涎觊觎的,便是据说依然存在在清蒙山林里的白狐。因为稀罕,所以又被称作是清蒙之宝。
他们的目的,是白狐吗?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被颠簸不停折腾得疲惫不堪的许净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出租车不愿意进清蒙的缘故了,叫醒昏昏欲睡的莫善言,下了车,才得以舒展一下僵硬了许久的四肢,拿下自己的行李后,那赵司机便载着大钱与石头径直开进了林子去。许净看得有点奇怪:“莫同学,那里边还有人家吗?”
莫善言摇摇头,提起了行李袋:“今夜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去冯老师家吧?”
“可以。这村子里有住的宾馆吗?”许净跟在莫善言身后,注意着脚下棱石突兀的小路,边走边问。
“小地方哪来的宾馆,清蒙就只有一个招待所,恐怕这个时候人家也关门了。”
“这么早?”
“山里人家都这样。”
“那我住哪里?”许净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想到了什么,“莫同学家有空房吗?找你家借张床住住?”见莫善言犹豫,马上又说,“当然,住宿费我会给的,还有伙食费,再加导游费吧?”
莫善言脑袋飞快地转了转,“成,你跟我来吧!”
于是,许净在清蒙这段时间,都借宿在莫善家,这给他调查冯致远的死提供了莫大的便利。
第四章 意料之外的人和事
让许净觉得意外的是,冯致远的家,竟然是清蒙村里最显眼的一户。黑瓦白墙崭新地三层小楼房在占大多数的泥砖房子中鹤立鸡群,前面还有个二十平方米的大院子,院子里新栽了两棵绿树,还有一个爬满丝瓜苗蔓的藤架,俨然和乐农家的景象。从莫善言口中得知,冯致远家原本跟村子里的其他农家一样,也是务农为主,手里并没几个钱,冯致远的父亲砸锅卖铁供送冯致远上了大学,最后冯致远留在G大做了教师后,家里的境况才慢慢变好了,而冯致远的妻子也是在他做了教师后,在村子谈到的,去年冯致远的父亲过世后,家里只留下他的妻子兰嫂,和一个上初中二年级,一个刚考完升中考的两个儿子。往年放假,冯致远的父亲还能帮忙干农活,今天没了冯致远的父亲,冯致远本人又死了,兰嫂子只能拖着两个儿子自力更生,辛苦比以往更重了两倍。
许净跟着莫善言提着冯致远的遗物走进冯家的时候,兰嫂子正在院子里给鸡喂食,看到莫善言,似乎是想起了冯致远,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离冯致远去世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兰嫂子似乎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恢复过来:“那莽汉子,咋就这么想不开呢?”边抹着眼泪,边招呼了两人坐到了藤架下的石桌子旁,把两人带回来的冯致远的东西全拎进了屋里,出来的时候便端了一碟咸花生,一盆水瓜,递到了桌上,那水瓜应该是刚洗过,身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透过棚架的缝隙漏下来的阳光里闪闪发光,兰嫂子另外又提了两个杯子,一壶煲好的杨梅水,边倒边说:“这回真是辛苦你们了。善言呐,平时都是你跟我家的一起回来,现在——”兰嫂子坐到莫善言对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兰嫂子,就是冯致远妻子,是另一个出乎许净的想象的人。他的印象中,农妇通常都是粗布麻衣,忙于农活晒得黝黑的辛勤妇女。但眼前的人很明显不是。她看起来显得很年轻,虽然眼角明显的鱼尾纹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但那双哭得凄婉的大眼睛在白皙的鹅蛋脸上让人不由得生出怜惜,而那双放在石桌子上不安地微微颤动的手,光滑细腻,没有经常耕作导致的老茧以及皲裂,根本不像是经常干活的人的手。至于她的衣着,更显露出与一般农妇的不一样,露臂的仿纱短装,许净没在村子里见谁穿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主。
“其实,兰嫂子,我们这次来,是想查清楚冯老师的死因的。”莫善言介绍了许净给兰嫂子认识后,许净便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说,我家汉子,不是自杀的?”兰嫂子显得有点惊奇。
“你怎么认定冯老师是自杀的呢?”
“不,我,因为——”兰嫂子显得有失方寸,慌乱地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我,其实,在他死之前,他打过电话回来,当天他就出事了。我就以为,是他,他承受不了打击所以才——”
“什么打击?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吗?”许净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我,我跟他吵架了。”兰嫂子却突然闪烁其词,“你们也知道,他是读书人,也比我们这些粗人敏感,又脆弱,我跟他吵得厉害,所以我一直以为是他一时想不开——”
“你跟他吵了些什么?”许净再次打断兰嫂子的话,追问。
“这,这都是我们两夫妻之间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兰嫂子的声音低了下去,看许净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自己,求助地转向莫善言,同时眼泪又冒了出来,“你说,我们吵来吵去,还不就是那些。他做大学老师,又在G市,离我们这么远,每年就算有两个长假,那又怎么样?他又不常往家里跑,每次跟善言回来,也就这么两三天,又到外头去搞副业了。说什么趁着年轻多赚几个钱,那人都掉钱眼里去了,也不管我们娘三了。我不就跟他吵做个臭书匠有个鬼用,又没几个钱,又没什么权,还不如,回清蒙来,咱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过日子。”兰嫂子干脆号啕大哭起来,任谁劝也停不下来。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