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其实就是存在于民间传说中银狐,也就是玄狐,它们美丽的皮毛是历代猎人追逐的珍品,即使到了现代,也不断有人想得到白狐的裘皮,因为这种狐皮,皮板轻薄,毛绒细柔丰厚,再加之纯白得无暇,如同冬天里的初雪,于是便被赞誉为是白狐之雪,在暗中买卖走私兽骨皮衣的黑市价值上万。如此大的利润促使了很多心术不正的猎人不惜为了得到白狐之雪而铤而走险。即使在清蒙山,每年都有猎人进山,为的就是捕捉到白狐,但见到白狐的人并不多,而能猎杀它们的人也很少,但并不是说没有,莫善言曾经见到过两次,有幸猎取了白狐之雪裘皮的猎人,一个溺死,一个发了疯。据说疯了的猎人在疯之前望着天空,大喊着:雪!雪!
莫善言记得,那都是暑假时候的事。大热天的,哪来的雪?也许是那个猎人的疯语,也许是对名为白狐之雪的狐皮念念不忘。村子的人都以为是他们猎杀白狐,触怒了山神,再不敢打白狐的主意。后来颁布禁令后,村子里的人就没多少人上山狩猎了,偶尔打猎也是见好就收。但从外地来的人却没有顾忌到这些,依然每年一茬地一茬地来,悄悄进山偷猎,也许他们猎不到白狐,但山里多的是狐狸,野狼,收获也不是不大,直到有一年,一个猎人拉了一群人组织了一次团体猎杀活动,成功围剿了一只白狐,得到了一张白狐之雪,一行人都被困在了山里,最后救援队进山搜索,只救活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的神志也已经模糊了,口中翻来覆去地念着一个字:“雪。”这是前年寒假回来的时候莫善言听村里人说的,那年跟清蒙往年一样,下了几场大雪,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山林,听说跟那女人一起来的人都冻死在雪地里,每个人身上都盖着如被子般厚的雪,仿佛是盖着洁白的白狐之雪。于是有人说,得到白狐之雪的人,都会受到白狐降落的报复之雪的诅咒。
听得忘了喝酒的赵司机,与大钱、石头面面相觑,许久才勉强地笑了笑:“哈哈,危言耸听,危言耸听。你们,对我们猎走山里的宝贝不服气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来这打猎的人多我们一伙不多,少我们一伙不少。反正山上的东西你们不动,别人也会动的,对不对?不过是我们撞了大运,凑巧就赶上了。”赵司机勉强打着哈哈,酒意全没,“而且,这打猎的生意,我们不过就是个卒子,我们这叫奉命行事,不能算是我们的错。”
莫善言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走出了朱记旅馆。一直默不做声的许净静静地跟在莫善言身后,晴朗的月光如霜般流泻下来,铺在地上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雪,似乎冒着寒气,让许净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莫——,善言,我说,你刚才说的白狐之雪,不会是真有其事吧?”
“谁知道。我也说不清楚。”莫善言说着,转头看了许净一眼,顽皮地做了个鬼脸:“吓吓他们也好。”
许净这才恍然大悟,想想刚才那三个人又惊且窘的表情,会心地笑了起来。
而在朱记旅馆的三个人,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野兔野鸡忽然就失去了兴趣,石头首先沉不住气了:“刚才那女人,是清蒙本地人吧?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迷信。一定是山里人为了不让人进山编出来的。不杀也杀了,还能怎么样?”大钱说着,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了支香烟,大口大口地吸了几下,这才从鼻子放吞出了一个又一个袅袅的烟圈:“想想看吧?两张上好的狐皮,能换多少钱?”大钱说着,看着赵司机,“你们老板不会食言吧?”
“那当然,我们老板从来说一不二,两位放心。”赵司机眼前出现了一迭又一迭的钞票,刚才的敬畏之心便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干脆抽了一根牙签,美滋滋地剔起牙来。
“那今晚我们就放心睡个好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大钱说着,将其中一个鼓囊囊的袋子提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章 白狐之雪的诅咒
夜很静。
夏天的夜色格外明媚。是那种只有在春天阳光和煦的日子里才能体会到的明媚,暖暖的,却又带点冬天里遗留的凉凉的冷意,很舒服的一种感觉。他在村子里走了大约五十米的路程,却渐渐察觉之前一开始体会到的明媚在消融,暖意下去了,凉意越来越浓。
怎么回事,这不是夏天吗?怎么会有刺骨的感觉。他纳闷地望着天空里的那轮月亮。
微微发黄的月亮竟然越来越皎洁了,更白,更透。是晶莹剔透的那种透,他看着月亮慢慢地变透明,最后如冰块融在了墨蓝的夜空里,不知道去向。他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月亮不见了?
在他愣神的片刻,有什么东西,从高高的天空洒了下来,纷纷扬扬的。白白的,细细的,转瞬布满了天空。
这些,是雪?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双手,捧着这些雪花,月亮不见了,雪飘了下来,好像就是月亮碎了,成了一片一片的雪。
数不清的雪花从四处飘了过来,刚才感受到的寒意更重了,从脚底一直往上蔓延,他低头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居然堆积了厚厚的雪,自己的双脚就踩在了上面,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埋在雪里了,因为脚边的雪被风吹着都卷到了脚上,把整双脚都掩盖了起来。身子忽然就变沉了,想走也走不动了!
在这里,夏天也会下雪吗?
他感到哪里不对劲,惊恐起来,想叫,却叫不出声,寒冷如同野草,从地底疯狂蔓延了上来,捆着脚,一圈一圈地匝紧了自己的身子,随着那野草带来的寒气弥漫开来,脚,腿,胸膛,都失去了知觉了,好象木头,好象金属,又重,又冷,一开始觉得很难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窒息得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可是,但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感觉的时候,就一点感觉不到疼痛了。脖子开始也僵硬得无法动弹了,寒气在脸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几乎能感觉到汗毛竖了起来。头脑,也渐渐地麻木了。也许再等一会儿,疼痛的感觉就会消失掉吧?
他放弃了挣扎,望着夜空,黑色的眼瞳里映满了不断飘落的雪花,最后,那些雪花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点,落到了他的眼里。
好美的雪啊!
他瞪大了眼睛,一直看着,直到眼睛里也变成了白色的世界,被厚厚的雪花盖住什么也看不见。
在他看到雪的时候,莫善言正在自己家里,跟许净一起,看着兰嫂子找到的那张画夹。画夹是帆布的那一种,军绿的颜色旧得发白,还蒙了不少灰尘。莫善言用手扫了扫上面的尘土,把它打了开来。画夹里放着的画纸早已经泛黄,还有斑斑点点的霉渍,抽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跟画夹粘在一起了,看来冯致远并没有好好保存这些画稿。
莫善言把画纸全拿出来后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许净,自己也一张一张地看着这些有些日子的画稿。这些稿子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一连几张,都是静物素描或者是清蒙山村的风景,看到最后,只有几张线稿,模糊得看不清楚了,只是一抹一抹淡淡的,仿佛下雨天气飘着的水云。
那边许净却咦了一声,把一张画递过来给了莫善言,莫善言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是人体素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体素描,而是人体的内部器官的素描,许净看的那迭画纸,还有几张从书上撕下来的人体架构图。用墨水上了线,虽然有些地方被污水染晕了开来,但看得出来,线条圆润流畅,是认真勾勒过的。许净又抽出了几张,都是些骨骼的写实描绘。许净没上过冯致远的课,对冯致远在美术上擅长的领域也不熟,只是略微有点意外,没想到还会有人喜欢以人体的内部器官为入画题材,所以把画都给了莫善言,却看到她脸上极不寻常的凝重与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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