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书:血之约》
第46节

作者: 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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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12-7 12:04:00

  12.10
  “子鸢,你从哪里得来的玉?”
  “这是我舅父之物。我临走之时,偷偷从家中带了出来。”她低声说道,眼中竟有泪水落下。述衍知她大概是想家了,心中怜爱,便坐在她身边。子鸢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失声而哭。这一哭,黄原和述衍都是莫名其妙。述衍平时和人谈起生意来颇有一套,但女孩一哭,他顿时乱了手脚。他一面轻轻拍着子鸢的背,低声安慰;另一面便对着黄原使眼色,让他想点主意。黄原虽然有些经验,但他打架的工夫远强于劝人的本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一句有用的。

  黄原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办法。他说:“大哥,这玉佩是个什么来历?”他想着只要大家说一会话,自然可以让子鸢不再想那伤心之事。
  “这玉佩名叫鸾凤九歌佩。”述衍听他提起这玉佩,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还是缺了一块。”
  这一招果然好用。子鸢听到这玉佩的名字,抬起了头。但仍然偎在述衍身旁,模样十分乖巧可人。
  “鸾凤九歌佩?原来它叫这个名字”她轻声说道,神色黯然。
  “子鸢,这玉佩是你家中之物,难道你并不认得么?”黄原问道。
  子鸢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幼与舅父舅母一起生活,只知家中有这玉,但这玉叫何名字,舅父舅母从未说过。”
  述衍见她不再哭泣,便把这玉佩的来历说了起来。
  鸾凤九歌佩最早现世的时间是在商汤之际。商汤灭夏桀后,于夏帝宫中发现了这块玉佩。夏帝史官秉报,此物是黄帝遗物,名为鸾凤九歌。玉佩历经数十代,传至夏桀手中。据说其中隐有千种变化,可以明死生,测未来。夏时诸帝将其视若至宝,轻易不肯示人。这块玉佩在商王开国之初便突然失踪,直到武王伐商之时,才又见天日。但那时,也只见有一块残片。残片的主人曾经与武王一起征讨商纣王。武王的一名史官向其问起这块玉佩的下落。那人只说,玉佩裂为三块,分由三族收藏。三族皆弃世。

  “什么叫‘三族皆弃世’?又是哪三族呢?”黄原问道。
  “三族生死由命,玉佩永不相合。”子鸢身子一震,说道,“有一次舅母带我山中采药,提起过三族弃世之事。”
  “子鸢,你是三族之人?”述衍轻声问她。
  子鸢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只知道,三族中有龙方和高辛两族,第三族无人提起,大概已经无人了。”她说完这话,又看着述衍。她心中所想与黄原一样:既然述衍也有玉佩,自然也是三族之一。
  “大哥,你是哪一族?”黄原问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问题。
  “你忘记了,我不过是个孤儿。我自幼跟着母亲生活,从未见过父亲。母亲早逝,也未来得及说起父亲的事。别说是哪一族,便是家在何方,我也全然不知。”述衍勉强笑道。
  黄原叹了口气。他毕竟还比述衍强些,至少父母的音容笑貌,时时还能想起。

  黄原于心不甘,又问子鸢:“子鸢,三族为何弃世?”
  “天命已定,强求无益。”她回答道。子鸢的眼睛没有离开述衍。这个男人,会不会是消失的第三族的后裔呢?
日期:2009-12-7 12:06:00

  10.11
  明瑄之殿的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在他的身后关闭,长平君进入殿中,殿中空无一人。大殿空旷,两侧各有十六根圆柱支撑石质的天顶,柱旁的炉中燃着香料,袅袅青烟,在殿中萦绕。殿中为祭祀之台。白色的祭台上已经备好祭器,台后三束阳光从距地两人多高的三个方窗中照射进来,洒在祭台雪白的石面上。小窗开在悬崖处,每到春分日出之时,中间一窗中进入的阳光会正好穿过祭台中央。
  “君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落暠身后传来。此人穿着葛袍,扶着木杖,正是氾林大巫咸梁禹翁。跟在他身后两人也穿着葛衣,低着头,手中各捧着一个木盘。一只盘中放有着一柄玉刀,另一盘中则是一个小小的玉瓶。
  “又要有劳大巫咸了。”长平君礼貌地点头致意。
  梁禹翁走到殿中祭台之旁,躬着身子,说道:“君暠,请上前。”
  长平君并未上前。他环顾四下,说道:“请问长者,今日这殿中怎么如此热闹?”
  梁禹翁答道:“今年不比往年,所以我让氾林诸人也到场观礼。”他用木杖敲击地面,从柱后两厢门中走出十二个人,都是一身葛衣,腰上佩着短剑。
  “这是何意?难道大巫咸忘记了规矩?” 长平君脸色顿时变了,厉声喝道。按照惯例,长平君的祭祀之礼只允许大巫咸与两名助手到场。
  “老朽不曾忘记规矩,只是我听说君暠这些日子热疾频频发作,因而前日我在林中卜上一甲,其意不祥。若是君暠有了不测,我这殿中三人,只怕难以偷生?”

  “大巫咸说话吞吞吐吐,倒让我有些不明白。”长平君冷笑道。
  “君暠可知祭台之用?” 梁禹翁问道
  长平君看着他,只是冷笑,并不答话。他自然知道祭台的用处,祭台是龙方历代族长血祭之处。血祭之时,长平君会以玉匕割开手心,让血滴入祭台中央。若是血中洁净,祭台不会变色;但是,若是犯了血戒,祭台便会变黑。犯了血戒之人必须当场处死,这是龙方第一戒律。这样的先例并非没有。大巫咸若不是有十分把握,万万不敢如此为之,因为一旦证明长平君的清白,诬告之人会被当场处死。

  梁禹翁突然摆出这样的架势,自然是对长平君犯下血戒毫无疑虑了。
  长平君站在殿中,那十二名剑士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之上。他若拒绝大巫咸的要求,这些人便会以武力强行完成祭礼。对于一位君主,这真是奇耻大辱!
  他强忍怒火,慢慢走向祭台,伸出左手。
  两个侍立的巫者将他手臂托住,梁禹翁手握玉匕,走上前来。这一刀划下,鲜血便会流出,顺着血槽流入祭台中央。
  长平君双唇紧闭,脸色苍白。
  两侧人中,几人唇上露出微笑。今天,他们终于便要如愿以偿了。
日期:2009-12-7 12:08:00

  10.12
  氾林索桥之旁,良翁与四个年轻的侍从站在树旁,等着长平君归来。看守索桥之人已经退到林中的木屋中休息,这边五人站在雪中,不停地跺着脚。
  孟方见良翁岁数大了,这样站着辛苦。左右一看,坡下道路边有块大石,便让另一个侍从在石上铺上皮褥,请良翁坐了。这里离索桥有些距离,又被突然陡起的石块阻挡,看不见索桥那边的情形。
  “先生喝些水吧。”名叫高放的侍从取下水囊,递了过来。
  “不了。”良翁摆了摆手。孟方见状,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件裘衣,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披在肩上。良翁点点头,这年轻人倒是聪明伶俐,难怪深得长平君的信任。

  “那是何物?”突然,高放指着远处,说道。
  良翁一听,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道路空空,什么也没有。正在这时,他只觉背后一寒,下半身顿时没了知觉。
  “先生为何背叛我主?”孟方一手按着他肩,另一手握着短刀,短刀已经深深没入良翁背中,割断脊骨。
  良翁还想用手反抗,但无奈双手被高放捉住,动弹不得。良翁虽然年岁已高,但身手不逊于青年之人。今日若不是着了暗算,也不至于全无反抗之力。

  “孟方你胡说些什么?”良翁强作镇定。一双眼不停地转着,脑子里慌乱之极,琢磨着如何逃生。
  “先生贵为君师,为何要与玄卓氏为伍,害我主上?”孟方厉声问道。
  良翁一听,便知自己行迹败露。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便想挑动二人:“落暠已经犯了血戒,再不是我龙方之主。氾林大巫咸已知此事,落暠今日必于明瑄殿中处死。二位小兄弟都是我族人才,前途无量。难道竟然想追随落暠这个罪人,甘心赴死不成?”
  孟方、高放二人见他承认所为,便互相点了点头。孟方拔出短刀,悄无声息地在良翁脖上一抹,那血便飞溅出来,迅速将白雪染红。

日期:2009-12-7 12:09:00

  10.13
  日已正午,光线越加明亮。殿中三束光柱中,点点尘埃飞舞,宛如那日的雪。长平君的记忆突然回到了半个月前。那一日,他与妻子小君梁氏一起来到林泽水畔。那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林泽之雪,漫天飞卷,远眺波上,唯有苍茫一片。小君梁氏,长跪在那雪中。一行清泪,一滴滴落在身前的白雪之中。
  “请问夫君,十年之间,细嬿待君如何?”梁氏仰头望着丈夫,含泪问道。
  长平君没有想到妻子会出此一问。他沉吟片刻,说道:“你为人温惠淑慎。自入我门,敏事少言,对我关怀照料,更是无所不周。你乃良妻,我能娶你,三生有幸。”
  “听君之言,细嬿便是立时死在这里,也是无憾。只是,细嬿有数事不明,还请夫君赐教为是。”
  “你说。”
  “夫君指责细嬿所为之事,乃万死之罪,千刀所戮,亦不足惜。此种罪过,若无所图,何人为之?请问夫君,妾身已贵为君妻,族中女子无人可与比肩。若为此事,于细嬿有何好处?难道要让我一双幼子尽成孤儿不成?再者,妾身若要谋害夫君,其实简单。饮食茶水,哪一样不可下手。就算出了事,也赖不到妾身的头上。族中谁不知道,夫君的药是由妾身亲自配制,细嬿若害夫君,何必在这药中做手脚?既然用药,天下药草如此之多,细嬿何苦偏要犯族中的大忌,自寻死路?妾身虽女流,也不致如此愚蠢。”

  这便是长平君所要的答案。
  他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妻子。这个温柔的女子,虽然不是他一生的至爱,却无疑是他一生最亲的人。
  长平君伸出手,将妻子从地上扶起。梁氏已经冻得浑身冰凉,泪水不断地落在长平君的手背上。长平君取下身上的毛氅,为妻子披在肩上。结发十年,梁氏第一次体会丈夫的体贴,她心中一热,那热泪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
  两人便这样相拥站在雪中,那满天飞似,却似永远也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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