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2-4 12:11:00
准时更新中。。。
12.5
进入氾林,长平君落暠便不再是那汉廷之臣,不再是那默默无闻、偏处西南一隅的小小封君。他本是上古三族之后,先代王者的子嗣,这片神秘的山林,便是那段显赫历史的记忆。上古英雄的豪气,似乎还在这林中徘徊。
入山的道路险峻无比。雪封的路面已经凝成了坚冰,曲折难行。长平君带着老师良翁与四名近侍随从走走停停,时而下马,牵着马匹走过一段临着悬崖的羊肠曲径,时而又要穿过一连串冰封的溪涧,有时还要翻过连绵的山峦。这条路长平君走过不下二十余次,十分熟悉。虽然路途艰难,但他全不介意,只催跨下之马快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便可见一索道悬空而建。桥头之上,几个身着葛衣之人站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此处便是进入上古氾林唯一的道路,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许多年前,外敌攻入氾林,守林卫士败退之后,便在此处斩断索桥,退守明瑄之殿,一直坚守至救兵到来。在长平君的记忆中,这是索桥唯一一次中断。
“君暠。”其中一人着灰衣,赤脚,头顶一只竹帽,乃是氾林苦修之人,“氾林乃我族圣地,非王者不能进入。请命诸从者在此留步。”这是历来的规矩,只有长平君及其妻儿可以进入氾林深处。长平君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留下。自己骑着马独自过桥。那几人一躬身,向旁闪开,把那路让了出来。
良翁见长平君过了桥,长舒了口气。这位青年君主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是个熟读诗书的饱学之士。但他其实城府极深,行事雷厉风行,果敢有谋,竟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平日里和这学生相处,也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君暠可曾说过今年北巡之事?”他突然想起,按常理说来,此次前往氾林祭祀之后,便是今年北巡的时间。
长平君的近侍孟方答道:“主上这些时日身体不适,已经将北巡的日子推后。这事先生难道不知?”
长平君身体不佳之事,良翁自然知道。只是这北巡乃是惯例,自从长平君即位后,从未推迟。看来长平君病得不轻。
日期:2009-12-4 12:13:00
居然漏了一小段,补之:
12.6
良翁点了点头,又说:“这些时日似乎没有见到梁氏小君。不知是不是冬日来了,小君也染了什么寒疾?”
“正是呢!”孟方说道,“自从那日小君随主上出外游玩,回来便卧床不起。别说先生见不着,便是那府中亲近的侍女也不曾见着夫人的面。”
原来说些,良翁心想,事情果然走到这个地步了。
日期:2009-12-4 12:14:00
12.7
且说长平君顺着那小径又走了一会儿,道路转折之处出现一小片空地,又有两人站在那里。两人见他来了,便立刻躬身施礼。此处为下马之处,再往上去,便要徒步了。
长平君跳下马来,将马缰扔与一人;又解下腰间佩剑,交与一名老者。
“仲翁,”长平君笑道,“一向身体可好?”
仲翁将那剑捧着,也笑答:“难得君暠记挂,老朽身子骨倒还硬朗。”他躬着身子,指着那前方云中一片茂密树林,说道:“君暠,请。”
长平君微微一笑,顺着那石径缓缓向上走去。云中那片密林,便是巫咸所居之处。自古以来,氾林巫者以龟甲蓍草占卜,一求吉凶,二测未来,在三族中声誉隆重。最初之时,巫者也还自守本分,并不参与世间俗务。氾林中一应所需,都由外面提供。只是越到后来,氾林之人开始利用卜辞干涉族中事务。小到族人婚丧嫁娶,大到族长承嗣人选,无不插手。而以财帛贿赂巫者以求私利的事也有越演越烈之势。刚才迎候长平君的几人,看起来衣着朴实,实际上家资丰厚。那身打扮,不过是知晓长平君到来,做做样子罢了。若仅仅只为些钱财, 长平君倒也罢了。但他知道,父亲在位之时,对氾林诸人极为忍让。氾林之人势力渐长,气焰嚣张,时时弄出些越俎代庖的举动。
长平君对氾林素来不满。一方面有他的幼妹落嬛儿的原因。当年落嬛儿出生之时,按惯例请大巫咸为其占卜。卜辞极为不祥,落嬛儿被指为灾星降世,应当即刻处死。落暠双亲无奈,只有把她远送它乡。这事便在氾林那里落下了把柄,每到大事抉择之时,便会拿出来说上两句。另一方面便是当日他的母亲病重,父亲曾经提议请附近汉人的医者前来问诊,却被巫者断然拒绝。母亲缠绵疾病,巫者却以天命为由,任由母亲不治而逝。这其中的缘由长平君并非完全不知。母亲与氾林诸人不和,由来以久。这些人不过是趁着母亲病重之际,落井下石,故意延误病情。他那时虽然不过十余岁,也早将这笔帐算到了他们头上。氾林诸人对此并非毫不此情,无奈上任族长仅此一子,承嗣之人非他莫属。
日期:2009-12-4 12:16:00
12.8
虽然长平君即位时,为了表示对氾林的重视,也为了缓和双方有些紧张的关系,迎娶了已经过世的大巫咸的孙女梁氏为妻。但双方均知事情不会至此为止。这些年来,氾林诸人利用卜辞对长平君频频发难,只是碍于他身份尊贵,不便过于无礼。而长平君品格方正,治族有方,深得龙方、高辛两族的人心,所以氾林之人虽然对他嫉恨,常常也无可奈何。长平君按惯例也不过每年两次,来此祭祀占卜。至于卜辞,他听与不听,大巫咸也拿他无法。事情到了如今,大家都是面子上的功夫。
祭祀之处,便在明瑄之殿。明瑄建于山巅林中,一侧临渊,另三面为密林环抱,深遂难觅。而在林外,氾林诸人身着甲胄,腰佩利器,默默站在林中。此处是明瑄重地,守卫森严,外人一旦进入,必死无疑。无论氾林之人有如何傲慢不驯,但也绝不敢试图阻拦眼前这位冷峻高傲的年轻人。
此地乃是龙方圣地,长平君落暠正是氾林之主,龙方之王。在这位年轻王者身前,无人胆敢露出半分不敬。
长平君信步走来,他气度雍荣,举止端庄,不愧为上古王者之后。林中之人神色肃然,纷纷后退,容他进入。
穿过这片林地,前方突然开朗,明亮的阳光从云中透过,白石筑成的明瑄之殿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甚是壮观。这里便是世间仅存的上古之殿,古老的卜巫之所,龙方氏的祭祖之地。两侧的偏殿中存有自三代而来的龟甲卜辞。但是,真正占卜的仪式却是殿东的林间举行。
长平君在殿前停下脚步。殿门已经为他打开,大巫咸正在殿中等候着他。
日期:2009-12-4 12:17:00
12.9
下了数日的雪终于停了。黄原走出帐篷,见那一片白色世界,心中叹了一声凶险。若是那日不曾找到这处营地,若是这帐中没有生火取暖和饮食之物,三人只怕早已埋尸原上了。他大大伸了个懒腰,心中觉得说不出的愉快。述衍的身体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如今血热之症也只是偶尔发作,并不危及生命。再过些日子,大概就可痊愈。
帐中述衍和子鸢还在沉睡,黄原便踏着雪,到另一个帐篷中去查看马匹。三匹马看来不错,正有滋有味地吃着干草,看那情形,倒比黄原过得还要舒服。它们见了黄原,亲热地走了过来,用头顶了顶他的肩膀。原来动物也是如此灵性,黄原心中感慨,想起了孙逢时那头老牛,不禁哑然失笑。
回到帐中时,子鸢与述衍已经醒了来。子鸢平日照料述衍辛苦,比二人都起得早。昨日因见述衍康复,所以今晨便有些贪睡。此时见黄原和述衍已经起身,便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抚着鬓发,含羞跪坐在皮裘之上。她低头坐着,便见地上角落里有一个绿松石的小盒子。她顺手拾了起来,打开一看,轻声叫了一声。
她这一叫,述衍和黄原都转过身来。述衍一见她手中绿盒,正是平时放在怀中的那样东西。这东西是他从汉未央宫景华殿取来的,平时十分珍视,保存妥帖。没想到病中竟险些将它遗落。
黄原不知子鸢叫些什么,凑上去一看,原来是块残玉。
“这是什么?子鸢,你在哪里得的?”黄原问道。
“这是我的东西,大概是昨晚从衣中掉落出来,滚在一旁。”述衍笑了笑,伸手便要从子鸢手中拿过绿盒。
谁知子鸢一缩手,并不给他。她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看着述衍,另一只手伸入颈项上,拽出一样东西。原来她脖子上也挂着一块残玉。她将两块残玉放在地上,手指拨弄,竟将那两块玉的一侧拼合在了一起。虽然仍缺了一部分,但三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块残玉本是一块玉佩上的两块残片。
述衍一见,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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