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迷乱》
第44节

作者: 刘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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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回到家中,父亲打电话回来说过春节不回家。他那时在福建,和他一起的其他人也不回来,他也就不准备回来了。哥哥回到了家中。他从1995年就到了宁夏银川,在石嘴山搞建筑,和一群熟人在一起。1996年回来过一次,当时正值姐姐离去不久,家里还处于悲痛之中。
  哥哥1996回来时已经20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在当时,男孩子在18岁到20岁结婚在当地是很正常的。哥哥虽然是我们抚养长大,但是这时候农村里就开始说他毕竟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以后父母肯定会偏向我,不会对他好。所以很多人家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哥哥谈恋爱,每次我们家找人说媒的时候总会听到这样的拒绝。父母虽然决计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打消人家的担心,也不能止住那些长舌妇的风言风语。村子里有句老话:每个鸡蛋都想放在稳妥处。这是村民们最朴实的想法,自然也没有怪罪人家的理由。父母也常常为这件事情烦恼,可是也毫无办法。就在哥哥回来后不久,父亲有一次去赶集,路上和我们附近的一户姓黄的人走在了一起,黄家人在路上的言语里暗示着希望把女儿嫁到我们家。父亲回来给家里商量,家里人自然很高兴,两家隔得很近,大家相互也比较了解,成了亲家之后相互也能照应。哥哥自己也同意,于是父亲赶紧托人去说媒,这是当地的风俗习惯,所谓养儿请媒说,养女望媒说。虽然对方父母已经都有这个意思了,但是形式上也还必须得请媒人。父母托了和黄家关系很好的一户人家去说媒,想来这事问题肯定已经不大,那应该是非常顺利,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这样的喜事也正好能冲淡家里的气氛,完成哥哥的终身大事,卸去父母心头的一件担心事,给全家带来新的生气,大家都期盼着这一天快些到来。过了不久的一个晚上,媒人来到了我们家,神色有些凝重,看不出有任何喜庆的气氛,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媒人先说了一些别的无关痛痒的话,然后才涉及正题的说很抱歉,这个忙我没有能帮上。父母赶紧说不要紧,你帮忙已经让我们非常感激不尽了,成不成不能怨你。媒人接着说黄家说哥哥不是父母亲生的,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那意思是对着我说的,父母也才明白原来他们曲解了黄家人的意思。但是那不让人曲解也很难,当时我还在复读初三,才16岁,基本上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该发育的器官恐怕都还没有什么功能。黄家的那个女儿比我大两岁,是我小学6年的同班同学,1996年的时候又正好在同一个班复读。在我们当地有宁愿男子长十,不愿女子长一的说法,父母自然是不会想到黄家父母说的是我。这件事情让我们两个后来见面了都很尴尬,不知道怎么才好。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婚姻爱情扯上关系,却阴差阳错的和哥哥搅合在了一起,连我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

  后来,哥哥交了一个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我们以前修房子时一个石匠的女儿,我一直称呼她为树姐。那个石匠和我们家投缘,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经常保持着走动,这样一来二去,慢慢确立了恋爱关系。哥哥最开始追她的时候,我还给他们传递过情书。女方父母很清楚父母的为人,对这桩婚事也表示满意。1997年,哥哥和树姐,还有树姐那边的亲戚一起去了银川打工,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难免有些小矛盾,树姐性格特别刚烈,很是要强。吵架之后哥哥也就索性懒得去管,再加上她脖子上有一块胎记,看起来虽然不是很显眼,但是总会觉得略微有些不舒服,这让哥哥有些任由事态发展的想法。再说外面一起的打工的女孩子很多,也让哥哥看花了眼,虽然当时他还没有看中某一个女孩子,但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在最后一次吵架3个月之后哥哥都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任何一个女人在男人这样的冷漠面前当然也会被激怒而愤然离去。再加上当时有另外一个安徽的男孩子在追她,他们很快好上了,然后她就准备跟着那个安徽男的一起跑出宁夏,到男方老家安徽去。哥哥早就知道这事,他已经很明白他和树姐两个人的性格不合,那也只能任由她去。树姐舅舅当时也在和他们一起打工,坚决不同意树姐和那个安徽的男孩子走。一则是农村都不希望女儿嫁得太远,以后想看上一眼都很困难;二是男方家庭条件和那边得自然环境都很差,他舅舅怕她以后去了要吃苦。再则,他回家也不好向树姐父母交待。当树姐他们出逃的时候,她舅舅拦住了他们。她舅舅一直很有威严,树姐自然相当害怕,就只好作罢。哥哥也劝树姐无论如何不要走,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无心重归于好。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树姐终是跑了。树姐父母也知道这件事情,很是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好在他们通情达理,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也并没有怎么怪罪哥哥和树姐舅舅。这件事情虽然给我们两家关系增添了不和谐的因素,但是很快也就过去了,我们两家直到现在关系也仍然很好。

  哥哥回来了,母亲操心哥哥的终身大事。我们下面的村子叫做金子山,传说山里面有一只金乌鸦,后来被地质队的取走了,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不过我从小就听村子里的人们说得活灵活现,完全就是真事一样。金子山有一户程家有个女儿也外出广东打工正好回来,哥哥以前和她是同班同学,当时我们都同在梧桐包学校,所以大家都很熟悉。那个女孩子读书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可是一外出打工回来之后给人感觉截然不一样,也或许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的缘故,给人感觉相当不错,有些清水出芙蓉,婷婷玉立的感觉。母亲就找人去说媒,她父母的回复是她女儿不会在本地,本地的生活太辛苦,她的女儿要嫁到外地去。漂亮就是资本,天经地义,有什么办法呢?小小村寨里世世代代的人们都不希望把自己女儿嫁得远远的,嫁到外地那只不过是托词,不愿伤害父母的感情而已。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女儿来冒险,始终担心父母将来会对哥哥存有二心,大家都这么想,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母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一片真心,可是到头来又有多少人能相信呢?”哥哥无语,我也无语,白梅更是无语。

  寒假是砍柴和种土豆的时候,哥哥把所有的郁闷,我把所有的痛苦与压抑都发泄到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缓解精神上的那些折磨。母亲也只有忧愁和担心,除此之外谁也没有办法。艰辛的体力劳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休止的精神折磨。我宁愿日复一日的耕地砍柴,任凭山间的风雨让我稚嫩的脸庞蹉跎,任凭繁重的劳作压弯我的脊梁,只要我能够有一份平静的生活,能够免去那些精神上的折磨,能让父母感到些许的快乐。只有无忧无虑的白梅偶尔来调节我们的气氛,让沉闷的气氛里跳动些快乐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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