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是农村忙着嫁娶的时候,一个远处的亲戚家里有喜事,我过去庆贺去了。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在屋里号啕大哭,我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情,幺娘说我们家的山林被人家放火烧了。我问幺娘是哪一片山,烧得怎么样?幺娘说她也还没有去看,据说是在瓦渣梁。那是我家最好的一片山,树木葱郁浓密,树与树之间生长着一种当地独有的蕨类植物,极其茂盛,我们每次进去都要费很大劲。我一听心里一沉,看来要么是熟知我们家情况的人,要么是不小心落下了火种,但是冬天里一般不容易着火,可能是有人诚心所为。我一边安慰母亲让她不要哭泣,说已经被烧掉了哭也于事无补,我一边说我去看看。当时天色已经不早,母亲让我不要去,明天再去。
山上烧得一片狼藉,地上厚厚的一层灰烬,风一吹焦黑的灰尘迎面扑来。平时茂密的森林已经葬身于一片火海,虽然我们都没有见到烧山时的情景,但是可以推想当时肯定是熊熊大火,满山遍野。小树和蕨类植物已经消失在大火中,只有那些粗壮的松树和白杨还残存着漆黑的躯干,在萧瑟的冬天里显得孤单零落。山林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永不枯死的松树林第一次变得这么残破,在北风中挣扎哀号。空荡荡的山林一眼可以望出老远,除了灰烬就是没精打采的漆黑树干在北风里慢慢枯萎,触目伤心。母亲坐在地上又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我也感到很寒心,明显是有人故意所为。我在山上山下看了一个遍,安慰母亲说:“山已经烧了,哭也无法挽救。火不烧山地不肥,过几年会长起来的。再说除了这片山我们还有其他的山,你也不要太伤心。”母亲哭泣着说:“所有的都烧完了,哪来的种子长起来?”我说:“大树没死,还会有种子,我们也可以来栽些容易生长的洋槐树,要不了几年也可以长起来的。”洋槐树生命力特别强,而且长得很快,树根可以串出老远,又长新的枝丫。
放火烧山已经是触犯了国家法律,我们给玉带乡治安室报了案。很快就破了案,是大姐以前的丈夫所为。他不满于我们把大姐送出去打工的做法,可是大姐人在外面,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就想到烧山这样如此愚笨的方法来报复我们。只有那些不曾开化的地方才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山民。只是他傻人有傻福,不知道火怎么就会自己熄灭了,烧的面积不是特别大,所以才只被判了两年刑。
春节之后我回到了学校。学校里老校长退休,新校长上台。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是学校多了块牌子:达川机电工程学校。这比达川农业机械化学校要好听一点,可是有什么实质意义呢?除了招生的时候可以欺骗一下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学生和家长,别无他用。第二把火是终于把那段用竹竿作的围墙拆了,建起来一个两三丈长的围墙,可以挡住乒乓球不再落到校外的菜园子里,同学们等这一天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年,那简直比秦始皇修万里长城还困难,这也应该算是新校长在学校固定资产投资上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学校自然也经常拿这个来说事。第三把火是大搞学校卫生,课不上不要紧,卫生必须保证,全校学生集体停课打扫卫生,一时之间扫帚,撮箕,铁锹满天飞舞,那场面气势恢宏,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扫帚铁锹就像是刀枪剑戟,铁锹和撮箕与地面的撞击之声犹如是双方的助威呐喊,夹杂着漫天的灰尘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窒息。校长亲自督阵,犹如是沙场点兵的将军,看起来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一时比划这,一时比划那。老师们成为副将,听从校长的安排,唯唯诺诺的听校长面授机宜之后,开始指挥调度着手下的学生,唯恐不能完成任务,让新校长不满意。那个前黄副帮主这个时候更是志得意满,神气活现,跟在校长屁股后面,扯着那幅粗壮的嗓子,帮着指挥全局,只不过现在不是副帮主,也不是副校长。
学校也心血来潮,说要对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优异的进行奖励。按照单科优秀和总分分别给予奖励。单科优秀当然没什么好说的,总分则是把我们机械制造班和铸造班拉通评比。我们两个班的考试科目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唯一相同的是我们考试的科目数一样,那一次都是4科,总分400。我们那次班上出了个最牛的女生,总分考了391,让人难以置信,也让我记忆特别深刻,都说她是神人。以前每次考试都很一般,就这一次突然爆发,不知道她是怎么搞的,她自己说也不知道。可是她这一次就碰上时候了,狠狠的赚了一笔,大概有两三百块钱,反正一个月生活费是绝对没有问题,让大家羡慕不已。我那次也获得了一百多块,自然是被宿舍的嘟哝着要请大家一顿。
卫生搞得实在没什么搞的时候,我们也上课,当然也很枯燥,其实有时候还不如打扫卫生有意义,至少打扫卫生的时候能活动筋骨,虽然那漫天的灰尘有得肺结核的危险。上课的时候我差不多都是打瞌睡,晚上一般都没有睡好,始终交织在狂躁和抑郁,虚空与尘俗,理想与现实之间,很多时候都是彻夜无眠。早晚自习和周末都看自己的书,周易,佛经或者自考之类的。只是早自习的时候耳朵经常不爽,宿舍老大苏雄追的那个素梅一直以来都坐在我旁边,我们那时候的位置是不能随便调换的。她常常在早自习的时候大声朗读着她摘抄的那些人生哲理,或者格言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理解了那些话的意义,反正经常翻来覆去的读。我估计也正是这样,才让苏雄异常郁闷,中专四年都没有答应苏雄,我们都佩服苏雄一直以来的执着,整整四年。这期间有苏雄以前的女同学追他,也很执着,我们都见过,在中医校读书,经常过来找苏雄,还常常给宿舍的都带吃的东西。人也不错,大家都觉得挺好,可是苏雄坚决拒绝,始终忠贞不渝的追着素梅。我也劝过素梅,能不能小声读,默读或者不读那些人生哲理,我说这么精辟的哲理,恐怕除你之外我们其他人听见了也未必会懂。可是劝过之后没过几天她又开始了,她说她习惯了,觉得读着很有感觉,碍于我和苏雄的关系,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忍着,只是觉得耳朵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
日期:2007-4-16 15:50:13
周末,学校里空荡荡的,都出去放风了。打桌球,麻将或者看录像是男生最主要的活动,女孩子们就出去逛街。教室里空无一人,我坐在窗台边的一个位置上安静的看自考书,正好碰到不懂的,在独自冥思苦想。忽然间我感觉教室门口有个绿色影子动了一下,由于太专注,当时让我吃了一惊。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小梅来教室拿东西,她和我仍然是同桌,但是我们的位置当时不在窗台边,我是拿着书坐在窗台边人家的位置上看书的。她已经拿完东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正在关门,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会打扰我看书,我只看到了她关门时的侧身,从衣服上判断我知道是她,当时只有她穿一身绿色的西服。我记得我看书的时候门一直是开着的,她出去的时候怕开着门外面的噪音会影响我看书,就轻轻的替我把门关上了。她要是不关门就径直出去,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来过。我心里很是感动,女人的心细自然的表现在一举一动之中,而男人要表现,却往往是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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