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2-13　21:56:11

　　白晔的活也成了，跟甲方他们副总签的合同，据白晔说，价格比材料部经理报上来的低了近十个点，副总很痛快就签了，付款也还行。
　　靠，那可是一大片小区啊，我心想，白晔发了。
　　陈述不无醋意，小白你得请客啊。
　　这时白晔就乐得合不拢嘴，一定一定，等活完了。

　　徐北方倒还是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怎么样的高兴和嫉妒。
　　一次我跟他一起出去，聊起了业务方面的事。
　　我说白晔运气不错啊，这个工程做下来，两年不用干活了。
　　两年？五年都行啊，徐北方乐，他挺有能力的，不过，你也别灰心，这行就是这样，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可是碰上这样的甲方太不容易了，跟中彩票差不多。

　　没关系，幕墙公司也一样，逮着一个好的幕墙公司，比做一个甲方强。
　　他说这个没错，好的幕墙公司不用多了，一年从你这儿走五百万的业务，你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这种合作是持久的，不像甲方，基本上是一锤子买卖。
　　说的是，我说，这些道理我们现在知道了，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我们提找幕墙公司做的时候，陈述老是反对，这不明摆着玩我们吗？
　　话一出口，我有点儿后悔，说这些干嘛啊？要是他们俩是一伙的，回头把这话告诉陈述，我成什么了？

　　不过据我观察，他们俩不像是一路人，唉，说就说了吧，也正好试试他的反应。
　　徐北方摇摇头，不能这么说，政策毕竟是公司定的，陈述他就那样，嘴上不饶人，心不坏，再说了，跟幕墙公司做，的确事儿多，你们刚开始来，恐怕还真应付不了。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呵呵，你们都上道了。
　　我暗叫一声惭愧，说是，如果没有前期的铺垫，后面可能还真挺不过来。
　　后来看中央二的一档招聘节目，设置了这么一个情境，说三个下属去老总家里吃饭，老总的女儿和她男友也在座，但这个男友表现得很粗俗，出的题目是，如果你是三个下属中的一个，你会不会在他们走后，跟老总说他女儿男友的不是。
　　应聘的，是包括一个外国人在内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中国人都说，会向老总指出他女儿男友的不是。唯独那个外国人，说不会。
　　主持人问他为什么，他竟来了一句中国的俗语，叫当面说人坏，背后说人好。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到了徐北方。
　　很简单通俗的道理，但为什么我做不到？

　　从那天后，我拿徐北方当成了朋友，我们的友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世界杯开始了，我不懂球，但喜欢跟大家在一起凑热闹，看他们眉飞色舞地讲关于足球的一切，能让我暂时从工作的压力中解脱出来。
　　电视在食堂，晚上吃完饭，我正等着中国队踢第一场球。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进世界杯啊。
　　如果当时知道，这极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我一定会多看两眼的。
　　比赛开始不久，珊珊在门口叫我。
　　我刚出门，她就把我拉到一边，哎，恭喜出了单子了啊。
　　我摇摇头，那点儿钱，不提也罢。
　　开了头就好了。珊珊眨眨眼，有些神秘，你上次不是说没女朋友吗？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行啊，我想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招，没关系，你要说介绍自己，我正好奚落奚落你。
　　珊珊指了指在屋里看电视的一个工人，看，那个花儿怎么样？
　　花儿是中空组的，身高一百五十五厘米，体重大概也差不多，一百五十五斤。

　　逗我玩是吧？我冷冷地看了看她，没事赶紧洗洗睡吧，我还得看球呢。
　　别走啊，珊珊拉着我，到底行不行啊？给个话啊倒是？
　　我看着她的眼睛，想看出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玩真的，不过没看出来。
　　我说你可以侮辱我，但别侮辱花儿，你这样，很让人看不起。
　　说完，我撇下她，返身走进屋里。
　　屋里一阵躁动，原来是孙继海给抬下场了。
日期：2009-12-13　23:08:12

　　二十二、
　　跟上一个公司不同，在这儿，人际关系要简单得多，这也跟我们单打独斗的工作方式有关，除了每周两次例会，也就是我跟白晔见面的时间多一些。
　　当然，还有卢伟。
　　他在市里有房，不过回去的次数并不勤，一个月里基本有十五天都在公司住。偶尔，他也来我们宿舍坐坐，聊聊天。
　　不过他并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经常是问我和白晔几个问题后就没话了，然后尴尬地笑笑，行了，你们睡吧，我走了。
　　这时白晔就会乐，你看见没有，刚才他又脸红了。
　　有时候我会奇怪，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做起来这样一个厂子呢？
　　可不，他很敦厚，也没什么心计，同时，不善言辞。比起项军的聪明劲儿，他可差出老远。
　　没办法，家里太有钱了。
　　他只比我大三岁，可算是同龄人，但我知道，我们的人生，从出生的时候，可能就已注定不同。
　　巴西踢中国四比零的那场比赛，我是在宿舍看的，白晔是个球迷，实在受不了在食堂里跟人抢台，索性买了一台电视。

　　罗纳尔多被替换下场的时候，欧阳来电话了，说小月找你。
　　来玻璃公司的时候，我把手机换了，号也换了。好多人都说了，但唯独没有通知小月。
　　我问欧阳，她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说找你有事。你最好给她回个电话。
　　挂断电话，我有点儿纳闷，会是什么事呢？

　　当然是工作上的事，小月的声音很沉稳，我听说你现在在做玻璃是吗？
　　是啊，我说，你听谁说的？
　　那你就甭管了，是就行，我们宾馆现在要装修，要用玻璃，是那种幕墙玻璃，你能做吗？
　　是玻璃幕墙，不是幕墙玻璃，我说，当然能做，我们公司就是专做这个的。
　　那太好了，小月说，你这两天抽时间来一趟吧。
　　找谁？你老公？
　　不是，小月叹口气，你找工程部的罗工，说我介绍的就行。

　　她一定是觉得，如果让我找她老公的话，我不一定会去。
　　但是，我会的，见谁我都会去。
　　白晔正在破口大骂米卢，抱怨他为什么不带上李明，要不然不可能输那么惨的时候，珊珊进来了。
　　白晔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看她进来，吓了一跳，忙跳上床，把被单披上，你倒是敲下门啊？
　　珊珊倒一点儿没事，笑盈盈地，看球呢？
　　我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进来啊？真是，珊珊瞪了我一眼，明天有时间吗？

　　我看看白晔，白晔把头扭向一边，不看我。
　　行了，我又不是巫婆，怎么都不理人啊？
　　我没答话，白晔忍不住问她，干嘛啊？
　　没事，我想请你们俩吃饭，怎么样？
　　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跟你们吃顿饭了？去不去？
　　白晔扭头想了想，不行，明天我得去工地送货，要不你请刘昆吧，他明天没事。
　　我说我有事，明天我也得去工地，没时间。
　　那就后天，怎么样？她竟一点儿也不生气。
　　白晔想了想，好啊，后天就后天，请我们吃什么？不会是削面吧？
　　拉倒吧，你呢？珊珊又问我。
　　我不想搞得太僵，怎么说，她也是公司的会计，还是个女人。
　　好啊，我去，我说，不过最好别太远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
　　等珊珊出屋，白晔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太疯了。
　　后天你不忙了？我问他。

　　咳，你还没听出来？她那是请你，我跟着干嘛去？白晔笑笑，伙计，我不傻。
　　我脸上一阵热，操，我傻，是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