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是我们胜利了，可是，争取到自己应得的权利，也能叫胜利的话，那也未免太荒谬了。

　　晚饭的时候，珊珊又坐到了我对面。
　　白晔看架势不对，端起碗就走开了。
　　珊珊瞪着我，我不理她，吃自己的饭。
　　算了，我原谅你了，珊珊说，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以后别这么刻薄。
　　我有些好笑，原谅我？我怎么你了，你原谅我？
　　我埋头吃饭，不看她。
　　珊珊很没趣，慢点儿吃，别噎着。
　　怎么就那么寸，馒头吃得太急，还真差点儿噎着，我赶忙喝了口水。
　　珊珊笑了，瞧，跟你说了慢点儿吃，你还不听。
　　我不再绷着脸，你个乌鸦嘴。
　　这叫先知，你懂什么啊？她还接着笑。

　　哎，她声音放得低低的，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说呢？
　　问你话呢，快点儿说。
　　你不是先知吗？你猜好了，还用我说？

　　珊珊在桌下踢了我一脚，说正事儿呢。
　　这丫头，太野了吧？我心想，怎么这么赤裸裸的啊？
　　我决定逗逗她，没有，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啊？
　　嗯，她点点头，跟我想得差不多，可以啊，等两天，我给你介绍一个美女。
　　还美女？哼，才怪。

　　不信啊？真的，你看我平时挺没谱的，不过我真的没骗你。
　　我有点儿含糊了，你别瞎闹啊，我是没女朋友，可也不想现在找。
　　该找了，你都多大了？再说，就是在一起聊聊，合适再谈，不合适拉倒嘛。好，就这么定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冲白晔哼了一声。

　　这哪像个会计呢？整个儿一小毛孩儿啊。
　　可就是这个小毛孩儿一样的丫头，把我整惨了。
　　二十一、
　　我联系的第一家幕墙公司在亚运村附近，独立的办公楼，很是气派。
　　我想好了，跟甲方合作，固然有许多好处，比如价格，比如付款，但周期太长，最短的也要半年，长的就更没谱了。要想收效快，还是得找幕墙公司。况且卢伟也说了，可以联系，那就赶紧吧。
　　业务经理姓周，年纪跟我相仿。等我说明来意，他顿了顿。

　　你们五加五的白玻中空得多少钱？
　　五是指五厘的玻璃，五加五是指两片五厘的玻璃合成的中空，白玻就是最普通的透明玻璃。
　　跟工地的人相比，他们问的问题简洁多了，直奔主题。不像甲方的人，从玻璃是怎么做的，一直问到外国有多少品牌，最后才说，哦，原来是这样，你回去等消息吧。
　　什么胶啊？我尽量平复了下心情，问他。
　　中空玻璃的用胶也有讲究，一般都是用结构胶，结构胶里又分国产的和进口的两种，次一点儿，也有用硅硐的，现在不多了。
　　当然是国产的。
　　哦，我大概算了一下，按照卢伟给我的最低价加了两块报给他，并告诉他，因为没有尺寸，这是按85%的出材率算的。
　　周经理点点头，哦，差不多，你等等啊。
　　说着，他转过身，在办公桌里翻来翻去，拿出一张图纸。
　　你按这个尺寸，给我优化一下，再报个价，差不多我就跟你那儿做了。
　　啊？这么顺利？我有点儿意外，这图纸，我能拿回去吗？
　　能啊，你拿走吧，别弄丢，你回头还得还我呢。
　　我心里一阵激动，好，放心吧，没问题。
　　出了他们公司的门，我掐了下自己，太顺了吧？怎么可能？

日期：2009-12-12　23:16:56

　　心情不错，回到公司，我立刻找生产部的人做了优化，出材率到达了90%.
　　我跟卢伟说了这事，卢伟问我，付款方式你们你们怎么谈的？
　　坏了，我太高兴了，没谈这块儿呢。
　　陈述在一旁泼冷水，唉，没戏，肯定是压款，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压款，周经理说，我们一直都是这么操作的。
　　我有点儿慌，说公司原则上不压款的，您能不能先打点儿预付款？
　　不行，周经理说，我跟多少家都是这么做的。
　　我没有立刻回绝他，说那我考虑一下吧。
　　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小火苗转眼就被倾盆大雨给浇灭了。

　　白晔则显得很高兴，哎，老刘，我那个XX园的工地给信了。
　　XX园是白晔跑的一个工地，跟甲方直做的，他在原来的公司时就盯上那个工地了，保温材料没做成，倒把玻璃推进去了。
　　怎么说的？
　　他们副总看了我做的报价，挺满意的，让我明天过去跟他聊聊呢。
　　副总？我有点儿犹疑，你没找他们材料部？
　　咳，别提了，那个材料部的郑经理甩都不甩我，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他们跟XX玻璃厂有联系，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找他的领导去了。没想到还真有门。
　　哦，原来是这样，你还挺能想辙啊。

　　没办法，都是给逼出来的。白晔乐，咱得挣钱啊。
　　岂止是挣钱啊，这个工地有十几幢高层，那要是谈下来，光提成恐怕就得几十万啊。
　　白晔不轻易下结论，看他的样子，对方应该对他挺满意，这事有谱。
　　我不禁有些嫉妒起来，靠，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啊，要是谈成了，车、房就都有了。
　　钱有时就离你这么近，可惜，不是你的，终究还不是你的。
　　白晔的事加上我的事，塞了一脑子，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到后半夜的时候，还是没有睡意，反而更清醒了。
　　这让我有了对周经理的分析。
　　如果他对我的价格没兴趣，按他的行事风格，在公司的时候就会一口回绝了；从他的谈吐，和把图纸给我的行为看，这个单子应该挺急，乙方现在在催他也说不定；今天打电话他说不行的时候，也没有提让我把图纸给他送回去的话。
　　这么看来，不是不行，是他想利用今天的时间再找一找别的厂家。
　　但玻璃的加工，和玻璃的生产差不太多，工程季里，加工的活多，大厂子甚至得预约，也就是我们这种中不溜的厂子生产还不够饱和，得出去揽业务。
　　所以，他想在一天之内找到下家的机率会很小。
　　我还有机会，需要做的是再跟他联系一下。

　　感谢跑工地的时候得来的经验，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要放弃。
　　第二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显然有些意外。是你啊？
　　是我，我说这样吧周经理，付款方式，公司要求付30%,但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可以付20%,这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底限了，如果是闲的时候，压款没问题，但现在公司活太多，没办法。
　　我是想告诉他，我知道现在旺季，大家都很忙，你这活我不做也没关系。
　　周经理踌躇着，哎呀，没这个干过啊。

　　我没搭茬，问他，这个活要得挺急的吧？
　　可不，周经理张嘴就来，十天后就要求供第一批货...
　　话一出口，估计他就后悔了，他紧接着说，不过，你们的条件太苛刻了。
　　哼，还装？
　　我说周经理，中空连做带风干最快也得一个星期，对方要求十天后出第一批货，已经够紧了，不知道别人怎么
　　样，就是咱们现在签了合同，让我们公司做的话，估计也带连轴转才能出来。
　　周经理有些气短了，哎呀，那你价格再给我低点儿吧？
　　能低吗？当然能低，但现在不能低，这不是价格的事。

　　我说周经理，价格已经是最低了，咱就别谈这个了，我说了，想跟你交个朋友，也想跟贵公司合作，这样吧，预付款我可以再让你五个点，你付15%就可以了，成的话，我随时过去，咱们把合同签了，我好赶紧安排生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嗯，我考虑一下吧。
　　考虑？是找台阶吧？
　　我挂了电话，忙跟卢伟把这事说了，因为之前他说过，必须要求对方30%的预付款。
　　我说周经理跟我打电话了，但只能预付15%，您看能做吗？

　　卢伟想了想，能做，当然能做。他说跟你签合同了吗？
　　他想让降点儿价，我没降，他正在考虑呢。
　　嗯，卢伟点了点头，其实，以前跟幕墙公司谈，一般顶多也就付10%的。
　　原来如此。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周经理。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签合同，安排生产，送货，收货款。
　　这是我的第一笔业务，提成挣的不多，才四千多块，但主要是增强了干下去的信心。
　　跟周经理熟了后，他告诉我，算我运气好，那天他打电话问之前的合作伙伴，都想做，但活太多，排满了，才便宜了我。
　　我嘴上说是是是，心里却有点儿好笑，这家伙，煮熟的鸭子，还嘴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