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河南老板忽然激动起来,掏出一盒香烟,点了一支放在唇边猛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口浓烟,弄得满屋子烟雾飘渺。女房东的神情也随之激动起来,真会遇见宝贝么!
河南老板有些结巴地问:“这真是个宝贝么?”
张思翰说:“画上的诗叫《在北题壁》,是宋徽宗赵佶被囚禁在依兰城之时的作品,表达了他被俘受辱思念故土之情。”他用手摸了摸画边的绢,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高倍放大镜,走进窗口借着阳光仔细查看,嘴里说道,“没错,是宋代的古绢,经线是双丝,纬线是单丝,很致密;钤印也没错,是御书葫芦印,笔力也很见功夫。”
女房东小心地问:“思翰,我们买不买?”
张思翰用小手指头,在画上一角轻轻一抹,墨迹上的白霜并没有擦掉。
河南老板一笑道:“我知道你在干什么,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张思翰说:“你说我在做什么?”
河南老板得意地说:“宋代以前的画,粗一看墨迹上好似有一层白霜,但是仔细看却没有,所以仿造宋代以前的假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墨迹上弹烟灰,但是也很好识别,只要用手在墨迹上一抹,白霜就消失,露出浓黑的墨迹。放心好啦,我收画时用这个方法检验过,白霜没抹下去,肯定是真迹。”
张思翰一字一字地说:“那你就被骗了。”
“不可能。”河南老板倔强地说。
张思翰说:“这张古画有两点破绽;第一是没有花押签名,赵佶的花押签名是天下一绝,就算瘦金书模仿得极像,但他的花押签名极少有人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所以还不如不写,免得画蛇添足;第二,这张绢是宋绢,但是画却不是宋画,而是现代的仿品,细看之下,赵佶的字上还有些许破绽,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年,至于白霜是怎么弄上去的,我还不清楚,不敢妄论。”
河南老板顿足捶胸,头上冒虚汗,差点流鼻血,连声说:“完了,完了,这可是我花了大价买回来的啊。”
张思翰说:“你也不用着急,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人手里买回来的?你不用怀疑我,我不想买字画,只是想收集一些宋代的丝绢。”
河南老板哼了一声,说:“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也被骗了,我还想找他算账呢,他是我老乡,名字叫刘富贵。”
张思翰心中一动,踏破铁些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追问道:“你知道他住在河南什么地方?”
河南老板搓着手,说:“好像是开封的小李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二 故宫惊会(1)
啥也没有买到,空手而回。
离开潘家园时,女房东###不住说:“张思翰,我可真够喜欢你的。”
张思翰说:“其实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判定那是幅赝品,我一诈,就给诈出来了,我的眼光还算犀利吧?”
女房东说:“我不是喜欢你这个。”
“那你喜欢我什么?”
女房东说:“我喜欢跟你白跑了一趟,像个傻子似的被你给耍了。”
张思翰说:“我没有耍你,耍你的人是那些造假贩子,这里现在已经难见真品。你放心好了,等我有了钱会加倍还你,现在你就算在我的身上投资,利息可观啊!”
“鬼才相信你的话。”女房东说。
张思翰说:“我的肚子又饿了,你请我吃饭。”
女房东气得脸色铁青,丢下一句话:“见鬼去吧!”打了一辆的士,一溜烟地跑了。她已经被张思翰给气饱了。张思翰正寻思着女房东会不会嘴硬心软回来接他,一辆红色悍马H2已经停在面前。车上跳下一个年轻人,脸色冷峻双眼如鹰,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潘家园,仿佛所有的古董店老板都要对他必恭必敬。他年纪轻轻,但是资历却好像比谁都老。所有人和这个年轻人打招呼时,语气里带着无比的羡慕和崇敬——“七爷。”
对于成功的年轻人,张思翰自然很是羡慕,不过他也琢磨出一些不同滋味,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与众不同,是一双锤炼过的鹰眼。这双眼睛一边走,一边浏览着古玩铺子里的那些货色,从目光到脸色都在展示着一种骄傲。这绝对是一双敏锐的眼睛,俯视着整个潘家园,甚至能穿过黏附在古物上的风霜与泥土,判断出时代的特征!
看着七爷径直走进河南老板的铺子,张思翰的心又是一动,一些巧合的因素往往预示着某种必然的结果。他转回身来,站在一个摊子前,仿佛随便看看、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在监视那间铺子的动向。一会工夫,笑如春风的七爷与兴高采烈的河南老板走了出来,七爷的腋下还夹着一个灰色圆形铁筒,有二十多公分长,直径三十公分,在锈迹斑斑的筒盖上刻着一串符号——H1501!
H1501!
张思翰的心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岁月仿佛瞬间凝固。他忙按住心跳,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一下:如果把那幅画装进铁筒里面,岂不是正合适?
七爷带着河南老板上了悍马,张思翰这才收回思想,拦住一辆出租车紧随在悍马的后面。他很怕被七爷发现,不时叫司机放慢速度。其实七爷此刻正在得意,怎么会注意到身后缀了一个尾巴呢?
七爷把河南老板带进丰泽园饭庄,看来他早在这里订了一个包厢,饭店里面装点得古香古色,松鹤屏风,团花地毯,很有一派中式餐厅的皇家气派,雍容华贵,卓显不凡。
张思翰望而却步了,他只能想象着通天鱼翅、葱烧海参、沙锅鱼肚、清炖裙边、银丝卷,还有令人垂涎的国宴茅台。饿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七爷与河南老板从丰泽园饭庄酒足饭饱地走出来,他们分道扬镳。张思翰继续跟踪着七爷,终于发现七爷将车停在一座公司小楼的外面,带着铁筒走进别墅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张思翰看了看小楼,招牌上写着“巴氏慈善协会”。他想了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一个慈善协会怎么会与千古神品搭上关系。此时,忽然一阵旋风把一张轻薄的传单刮到他的手上,他展开一看,大标题上写着“清明上河图研讨会”,小标题上写着“百万奖励寻找研究《清明上河图》新境界”。这个标题有点意思,张思翰看了看时间与地点,研讨会明日举行,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命运的使然,他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了。
二 故宫惊会(2)
翌日,紫禁城,故宫。
延禧宫在故宫中的建筑中非常有名,算是内廷东六宫之一,也是紫禁城中唯一的一座西洋建筑。红色的宫墙壁令人备感温暖。殿门前那座宣统元年开始兴建的汉白玉水殿,百年之后也未曾竣工,似乎留下了无限的遗憾。
此刻,在延禧宫中的一间会场,凝固着庄重而严肃的气氛。这里召开的是一次很特别的研讨会——华人慈善家巴图那仁出资主办的一次学术悬赏活动,研究的内容是被誉为中华第一神品的《清明上河图》。
巴图那仁坐在首位,这位老人花白头发,脸上堆满皱纹,可是眼神如电,一点也没有苍老的神态。没有人知道巴老的来历,知道的是他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豪气干云的###格。几个满头花甲带着厚度眼镜的老学者坐在他的后面,然后是一些中年学者,还有一些蓝眼睛白皮肤的老外。
最后一排,张思翰好不容易混在记者堆里,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运动装,一头长发支楞八翘,不修边幅。他一张略显长方的脸型,高挺的鼻子,下巴留着一些稀松的胡须,看上去非常邋遢。
台上站着一个胖学者,讲得十分卖力,滔滔不绝。巴老对《清明上河图》的痴迷几近狂热,只要你的一个论点能引起他的兴趣,就会得到一百万元的奖励。下面的人聚精会神地听讲,张思翰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盹,没有人觉察到这个年轻人的无礼,都以为他专心致致在闭目倾听。坐在他身旁的年轻女记者,听见他微微的鼾声皱了皱眉,在记事本上轻轻撕下一页,提笔疾飞,迅速地写好几个字,然后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张思翰一惊,睁开一对大眼睛四下张望。女记者飞快地把纸条塞进他的手心。张思翰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睡觉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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