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踢了他一脚,说:“像这种无赖必须威震。”
刘富贵说:“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对我这么狠!”
张思翰把他扶起来说:“不好意思,雷东不知道你是谁,你起来吧。”
刘富贵哎呦哎呦地叫了两声,说:“你找我干什么,我就是刘富贵,你们不是便衣吧?”
张思翰说:“我们是专程来拜访刘老先生的。”
“俺爹,俺爹已经卧床不起,中风不语好几年啦。”刘富贵说,眼里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
张思翰摇了摇头,看来小卖店的老板娘说的一点没错,这真是个不肖的玩意,吃硬不吃软,满嘴的胡言乱语,他看了看雷东。
雷东伸手抓住刘富贵的脖子,凶狠地说:“油腔滑调,你活腻歪了是吧,快带我们走!”他的手很有力量,一脸的凶悍好像是黑道上的老大。
刘富贵说:“中啊,中啊。”
他们爬上车向前开了一小段,刘富贵一上车双眼贼光四射,看见巴图那仁时,他咧嘴一笑,问:“老先生贵姓,您一定是位收藏家吧?”
巴图那仁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刘富贵露出巴结的笑容说:“像您这样的收藏家我见得多了,他们都是来找我买古玩的,我出的货都是价值连成的宝贝。”
“那你有些什么宝贝?”巴图那仁反问。
刘富贵故作神秘地说:“马上到家了,到我家里去看看,您的一生都不虚此行。”然后他盯着婉佳看了看,问:“这是不是您的千金,天生丽质啊。”
婉佳说:“我不是,我是一个记者。”
“啊!“刘富贵一惊,“你别坏了我们的好事啊。”
巴老一笑,“放心,我们事情都是保密的。”
刘富贵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雷东把车停下。这里以前有建筑过窑洞的痕迹,不知何时起了一座破旧的院落。在月光下显得古老而残败,门槛很高,门楼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侵蚀已经破败不堪,但是门前打扫得很干净。大门紧闭像是一扇与世隔绝的屏障。
十 大隐于村(2)
刘富贵回到了自己家门前,感觉也像做贼似的对三个人说:“你们要轻手轻脚,不要乱碰东西,我爹的脾气很坏,是个犟老头,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张思翰点了点头,三个人下了车跟在刘富贵身后。刘富贵走到门前,垫着脚去摸里面的门拴,忽然哎呦一声把手抽了回来,大叫道:“痛死我啦!”
大门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操着一根木竿,从里面跳了出来,大吼一声,“你个不肖子,看我不打死你!”抡竿就抽,刘富贵见势不妙,转身藏在巴图那仁的身后。
巴图那仁喊道:“老先生棍下留人。”
老者却仿佛没有听见,追到巴老身后用竿子猛抽刘富贵的屁股。巴老叹息一声,知道这位老先生爱子心切,恨子不成钢,所以专拣皮糙肉厚的地方打,只是这刘富贵装出一脸猥琐虚伪的表情,倒是辜负了老人的一片心意。
“张敬宗的后人前来拜访刘老先生。”张思翰轻轻地说了一句。
老者一愣,竿子停在半空,昏花的目光一翻,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向张思翰一望,嘴唇哆嗦着问:“你说谁?”
张思翰说:“我叫张思翰,张敬宗是我爷爷。”
老者的身子一颤,手中的木竿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眼眶中有些湿润,张思翰连忙上前扶住,说道:“老人家别激动,我是回来看您来了。”
老者紧握住张思翰的手说:“屋里说,屋里说。”
众人走进院落,只见院落里收拾得朴素干净,老者狠瞪了刘富贵一眼,说:“你不准进来,给我滚回屋里睡觉。”
“是,爹。”刘富贵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钻进自己的屋子。
老者将他们领进一间大屋,进门之后张思翰的眼前一亮,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朴,但是简朴之中透着几点不俗。
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立轴山水,古纸颜色枯黄,上绘长松巨木,回溪断崖。山石圆润而不失险峻之气,树木萧条而不乏苍劲之感。
巴图那仁一眼盯住那幅画,喃喃地道:“山水寒林,运用卷云皴与鬼脸皴,这种画法是北宋大画家郭熙的妙笔,有一幅《早春图》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这一张难道是失传了很久的《晚春图》么?”
老者呵呵笑道:“什么晚春图,那是我一时手痒,临摹郭熙的笔力,又添了点自己的意趣在里面,是我自己画着玩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巴图那仁走近观看,有些吃惊地说,“这些纸张明明是宋代的,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不可能?”老者说,“你看看下面的钦印就知道是假的。”
巴图那仁转视画面下角的一方蜜色钦印,失笑道:“看走眼,走眼啦。”
张思翰仔细看那款红色钤印,款印上居然刻的小篆——“鬼手###”,他笑说:“原来是出自刘爷爷的手笔,鬼手###,刘爷爷果然是宝刀不老。”
“不行不行,老啦老啦。“刘老爷子捻须一笑,把张思翰拉坐在床头上,“小子,快和我说说,你爷爷和父亲还都好吗?”
张思翰心中一热,“刘爷爷,我爷爷身体一向不好,多年前就去世了,父亲也遭遇了一场车祸,在我童年时就离开我们了,是母亲一手把我拉扯大的。”
“啊!”刘老爷子的眼眶又湿润了,叹息着抹了两把泪花。
“刘爷爷好。”婉佳乖巧地叫了一声。
“你是——?”刘老爷子凝视着婉佳问。
“我是思翰的女朋友。”婉佳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好好。”刘老爷子笑着说,“好俊的妞妞啊。”
十 大隐于村(3)
借着他们说话的空隙,巴图那仁仔细看了看屋内的布置。四壁很简陋,除了当中一张大画桌,屋角还有一张小木桌子,上面摆了几方青石,还有一些小巧精致的刀具。他走过去拿起一款石料,一枚尚未刻完的石印,字迹纤细古朴,韵味丰富,还差一个欲字没有刻完。印文是“养心莫善于寡欲”,是模仿印石名家悲苦大师赵之谦的那枚名章,不是亲眼所见,几可以假乱真。这老爷子的模仿功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看床头,有一台破旧的彩色电视,几个破木头箱,画桌旁的破画缸里插满了画卷,此外四壁清冷,别无他物。
刘老爷子问:“你在哪家大学毕业?”
张思翰说:“家传身教不敢忘本,我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考古系。”
“名校,名校。”刘老爷子叹息而羡慕地说,“你小子真有出息,看来你深得你爷爷的真传,鉴赏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张思翰说:“刘爷爷,三年前我就已经回国,一直在查询您的行踪,但是您已经不在老地方住了,前几天我才在无意中得到您的消息。”
刘老爷子说:“家门不肖出此孽子,我原来住在禹王台区,但是每天来要账的人太多,我就搬到这里来住,图个清净省心。”
刘老爷子的话没有细说,张思翰已经知道是刘富贵在到处惹祸,他很想安慰老人几句,忽听巴图那仁说:“老人家,这些画都是出自您的手笔?”
张思翰看见巴图那仁的双手有点颤抖,手里拿着一卷画纸,只展开一半,上面露出一道水波松石,落墨狂放好像是大家手笔。
刘老爷子说:“那是我的练习画,临摹石涛的作品,自己胡乱涂鸦一篇。”
巴图那仁将画放下,肃然起敬地说:“老爷子是真隐士,真###情,假如您能出山的话,想必中国画坛又多了一个名家。”
“名家我可谈不是上,我就是一个仿者,自娱自乐,不过我那孽子还偏偏偷我的画出去唬人,居然还有人上当。据说我的一张仿品,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出一百万美元的高价。这小子见钱眼开,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一生气就在画上钤印我的名章,这样他再偷出去,就不能唬人啦。”刘老爷子说着说着###起来,拉着张思翰的手说,“小子,你干什么来了,难道是为了那件东西?”
巴图那仁一惊,问:“莫非你就是传说中,那位河南造假唯一传人,鬼手刘?”
刘老爷子呵呵一笑,“以前是为了混饭吃,不得已干那骗人的买卖,现在早就金盆洗手不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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