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磨盘缓慢而有节奏的转动,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催眠曲。
“咱去外面坐坐?”王强生试探的眼光。
两人来到屋外,并肩坐在青石条上。不远处的落霞河水声浅浅,一轮明月高悬在石门峡上空,天地一片朦胧。
“你听说过石门峡的传说吗?”大凤凝视着巍巍的石门峡。
王强生和大凤坐的如此之近,他几乎感觉到了大凤的体温,正在心猿意马之际,大凤的问话使他卒不及防“没……没听过。”
大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你……冷?”
“噢,不……不不不。”王强生已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你……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凤瞟了一眼王强生,王强声故做镇静“一个俗气的开头。”大凤娇嗔道“别打岔!”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古书参天,峰恋叠嶂。森林中居住着神仙公公和神仙婆婆,闲来无事,老神仙折来树枝枯藤,随意编制了各种花鸟走兽、飞禽鱼虫,还编制了一对特别漂亮的凤凰。有一天早晨,两位老人突然发现他们编制的东西全部复活了,鸟飞林间,兽走山峦,一对漂亮的凤凰守在屋前。老神仙将山间的各种野花采来插在凤凰的羽毛上,羽毛一下子变的五光十色,金光闪闪。就在老神仙惊喜之际,一凤一凰腾空而起,直向山外飞去。老神仙急起直追,怎么也追不上,眼看一凤一凰就要飞出山口,老神仙情急之下,抛出手中仙杖,仙杖直击凤凰,凤凰当即落地,变成酷似石门的两座山崖。凤凰的羽毛从天空缓缓飘下,落在地上,变成一条五光十色的河流,从山间逶迤而下,这就是落霞河。
“你看,”大凤手指石门峡“像不像两只凤凰?”
银白色的月光像薄薄的纱,披在屹立于石门两侧的山崖上,相对而立的崖头影影绰绰,酷似两只美目流盼的凤凰……
王强生突然想起书记曾说过的那些顺口溜,便问大凤:
“有句顺口溜,是……石门峡的姐姐,神……”
“神仙坡的花,青川镇的游客,落霞河的沙。”
“对对对!”王强生直点头“有什么传——说?”王强生有意将“传说”二字咬的很重,并托着长音。
大凤抬手拍打王强生却被王强生一把抓住了手,大凤一惊,急忙将手抽回,皎洁的月光下,大凤红云一片。
“姐姐”是这儿对未婚女子的通称。“石门峡的姐姐”是说石门峡的姐姐长的漂——亮,大凤托着长音,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王强生。
“咱石门村的?”
“石门峡的范围大着呢,方圆十几里都叫石门峡,不过咱石门村离石门峡最近。”
“那神仙坡的花是啥?”
“花”是指大烟花,也就是罂粟。说罢自己笑个不停,王强生一脸疑惑。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凤仍然笑着说“俗气的开头。”王强生抬手在大凤肩上轻轻一拍“俗气的开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人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的关节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肥大,而且多是男性,女的极少有这种情况。五十岁以后,肥大的关节开始隐隐做痛,纵使寻遍神药仙丹也无济于事。人们开始祈求上苍,烧香磕头。有一年春天,山背面的荒坡上,一夜之间,突然开遍了鲜花,有白的、粉的、红的,美艳无比。到五月份,鲜艳的花朵变成一个个球形的果实,有大胆者试着尝食果实,意外地发现隐隐做痛的关节一下子不疼了。
从此这里开始了一段悠长的罂粟种植史,一直以来,几乎人人都吸食鸦片,隐隐做痛的大骨节却一代一代流传至今,未有丝毫改变。
王强生悄悄拉过大凤的手,双手紧握,大凤的手是那样的温润,柔若无骨,像握着一团丝绸。
“青川镇的游客”是说,大凤将自己的肩头轻轻靠在王强生身上,一股暖流涌入王强生的心田。
是说解放前青川镇一带非常穷,年轻人多有手艺,有烧炭的,有箍窑的,还有做木匠的,农闲时四处游走,打工养家。
“那……”
不待王强生说完,大凤已知王强生想说什么。
“其实‘嫖客‘一词与原意相差甚远,你没发现这里的人张口就是‘嫖客’,无非是一句口头禅,就像城里人说‘这家伙’抑或西北方言‘这松’一般。”
淡淡的月光下大凤明眸皓齿。
“不过,”大凤看了一眼王强生“也……也有一定的原意,怎么说呢,这里人生活作风有点……不‘检点’,对不检点。”大凤用了一个刻意想了半天的词。
大凤对文字的敏锐,王强生早有感觉,可将“传说”讲的如此出神入化,绘声绘色,谴文调字,游刃有余,却是王强生方才感觉到的。
“落霞河的沙”我知道。王强生接着说“偶尔可见五种颜色。”
“对。”大凤将手抽回。
解放初期,一个什么勘探队曾到山里探查过,据说有好几种矿石,后因修公路成本太大,不了了之,以后就再无人提起此事。
“大凤该碾二遍了!”屋里有人喊大凤。
大凤和王强生这才想起磨面的事,大凤一伸手,王强生将大凤一把拉起。
日期:2008-9-28 18:14:08
第四章
13.
纪育珺一回来就病倒了,发高烧。
这已是她年后第二次回家了,两次都是楚函陪着。两人的关系发展的很快,据说此次回去,纪育珺还去了楚函家,楚函的父母直夸儿子有本事。此刻纪育珺刚服完药,斜身躺在床上,楚函用酒精棉球擦拭纪育珺的脚心,物理降温。
“育珺,育珺。”石锁媳妇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屋“快,趁热吃。”石锁媳妇刚刚听说纪育珺有病,便忙不迭地做了面条,还往里放了两个鸡蛋。
上次纪育珺回家时,石锁媳妇曾再三嘱托纪育珺回来时给买点止疼片。
解放前,石门村男人都吸食鸦片,解放后政府禁烟,不知从何时起,石门村的人便用止疼片做代用品,吸烟时往烟袋锅里放一小块药片,火镰一打,闭眼猛吸几口,屏住气,然后慢慢吐气,吐出的气烟雾已所剩无几。有人说止疼片里含有罂粟的成份,当然这仅仅是传说,但石门村的老人却将止疼片视若致宝。另外一种说法是老人患有大骨节病,吃点止疼片可以止疼则更科学。
对于久居山里的石门人,想买市面上不易买到的止疼片谈何容易,石锁媳妇的公公和父亲都已年过七旬,上次纪育珺一下就给她带回两小瓶止疼片,这无异于给石锁媳妇两瓶金豆子,从那以后,石锁媳妇经常把纪育珺叫到家里,煮几个鸡蛋或烙张葱花饼款待。
这次回来前,楚函出主意,让纪育珺母亲从医院弄回一大瓶止疼片。
石锁媳妇端着面进屋,纪育珺急忙坐起“嫂子,快坐快坐。”石锁媳妇殷勤地又是摸头试温度,又是揉腿揉胳膊。临走时,楚函早已将止疼片包在一个小纸包里递给她,石锁媳妇千恩万谢。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纪育珺已完全退烧,顿时一身轻松。正准备下床,武生在门外大喊“育珺姐,有人找你!”纪育珺紧走两步拉开门,巧娥妈提着一筐鸡蛋站在门外。
“育珺妹子,听说你病了,我……”
纪育珺将巧娥妈让进屋时暗自思忖:巧娥妈怎么会来送鸡蛋,平时并不熟悉呀。
武生趁巧娥妈不备小声对纪育珺耳语“止疼片。”巧娥妈坐立不安,一脸窘迫。
纪育珺见状,急忙包了一包止疼片递给巧娥妈,然后提起鸡蛋筐“嫂子,这个你拿回去。”巧娥妈一脸惊愕“不……不不不。”说着人已走出门外,满脸喜悦。
这让纪育珺非常尴尬。
晚上收工后,楚函来看她,她将此事告诉楚函,楚函听罢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不能给那么多,就这些鸡蛋,最多二十片。”
“二十片?十几个鸡蛋呢!”纪育珺初识楚函心机。楚函也觉稍有过分,将话岔开:
“晚上抓青蛙,给你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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