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滢,祘我说错了,我说错了。”纪育珺一个劲道歉。
“姐!”门外天嶂在喊。
周滢急忙打开门,拉着天嶂进屋“快,进来进来。”
“怎么样,天嶂?”纪育珺问。
“休息休息好多了。”天嶂淡淡一笑“姐,不会有啥事,过几天就好了。”
周滢拉过天嶂,坐在自己床上,沉思片刻对天嶂说“天嶂,姐和你育珺姐刚才一直在说你的事,你……”周滢凝视着天嶂,斟字酌句“你可能得了一种……一种急性传染病,这种病……”
“急性传染病?!姐,这……”天嶂惊恐万状。
“当然,还需要化验来最后确定。”纪育珺插话。
“这不可能!姐,这不可能!”天嶂死死盯着周滢“姐,你……”
“天嶂,听姐给你说,”周滢爱怜地盯着天嶂“姐和你育珺姐小时候都得过这种急性黄胆性肝炎。其实这种病并不可怕,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完全可以彻底治愈的,你看,我和你育珺姐现在身体不都挺好吗。但是,天嶂,姐给你说,这种病一刻不容耽误,否则会后患无穷,所以今晚姐让你来是想带你回西良治病,呆会我就去给书记请假,明天……”
“姐,我不回!”天嶂脸色由黄变红,“我不相信我会得这种病,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我……我不回。”
“天嶂,这种病不是休息休息就能好的。”周滢有点着急“这是急性传染病,耽误了是会……出人命的!”
天嶂此刻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决不回西良。回西良?西良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周滢姐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把他带到石门,现在自己又得了这种病,回西良,那还不得又给周滢姐一家添麻烦,天嶂悄然泪下,轻轻抽泣。
“天嶂,你一直都听姐的话,这次就再听姐一次吧。”周滢看着伤心哽咽的天嶂,一阵酸楚。
“姐,我……我不回去,我……我宁愿死在这儿……”
“天嶂!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纪育珺喝斥到“你知道这话说出来多伤你姐的心,你……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周滢悄悄抹着眼泪,她突然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小弟;想起了当初在派出所门前天嶂求她时的眼神;想起了站在天嶂母亲遗像前的那一幕,她明白天嶂在想什么。此刻她不管天嶂怎么想,自从她站在天嶂母亲遗像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把天嶂看成自己的亲弟弟,就把自己的命运和天嶂紧紧连在一起。看着泪流满面的天嶂,她的心犹如刀绞。
“天嶂,”周滢热泪盈眶“姐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姐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把姐当成你的亲姐?”
“姐!”天嶂泪眼朦胧“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亲姐。”
周滢一把拉过天嶂,轻轻擦试着脸颊泪水“那你就别哭,听姐的,明天咱们回西良。”
“周滢,我想起一个问题。”纪育珺突然对周滢说“待会你给书记请假,千万不要说天嶂是急性黄胆性肝炎,这样……”
“我知道,说传染病人家会很忌讳的,我就说是……肠胃有毛病。”周滢又给天嶂交代“天嶂,咱要统一口径,绝对不能说是传染病。”
“我知道,姐。”
周滢和天嶂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母亲正准备睡觉,听到敲门声,急忙开门,看到是周滢和天嶂一阵惊喜,一手拉着周滢一手拉着天嶂进屋,然后忙不迭地进了厨房“我给你俩做饭。”
“妈,不急,我给你先说个事。”周滢对母亲说。
母亲笑眯眯地从厨房出来“什么事,这么着急?”看到周滢一脸严肃,母亲一愣“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周滢将天嶂的病情告诉了母亲,母亲这时才注意到天嶂憔悴的面容,刚才光顾高兴了,没仔细看。淡淡的灯光下,天嶂清瘦的脸颊更加灰黄,人几乎脱了形,周滢妈心头一热,泪水夺眶而出“来,天嶂,让姨看看,”拉过天嶂仔细端详“怎么瘦成了这样?周滢,你……你咋不早点把天嶂带回来?”说着走进厨房“我赶快先给你俩做点吃的。”又吩咐周滢“咱俩住一个屋,让天嶂住你房子,你先收拾收拾,待会吃完饭让天嶂赶快休息。”
吃饭时,母亲坐在天嶂旁,不停地给天嶂碗里挟菜,安慰天嶂“没事,这病好得快,你姐小的时候也得过这病,现在医院治这种病的水平很高,也快,只要彻底治愈,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说着强颜欢笑“你看你姐现在身体多壮。”
天嶂赶了一天路,肚子早饿了,可吃了没几口就不想吃了。周滢妈见状忙说“晚上少吃点也好,明天,明天我把攒下的肉票拿出来,给你做红烧肉吃,补养……”
“妈!”周滢打断母亲的话“你忘了?”眼睛直视母亲。
母亲被周滢问的莫名其妙,愣住了“忘……忘什么?”
“这种病,能吃肉?”周滢问母亲“我小时候得这种病,你坚决不让我吃肉,我都记得,你忘了?”
“噢,对对对,妈真是糊涂了,见你们回来一高兴啥都忘了。”母亲笑了笑对天嶂说“那时候你姐谗得要命,光想吃肉,可医生吩咐,得病初期最好不要吃肉,我就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素菜。一个多礼拜以后,病情基本稳定,我炒了一点肉,你姐吃的那个香呀。”母亲爱怜地对天嶂说“别急,等过一阵,我给你做红烧肉,咱家的肉票攒了不少呢。”
天嶂吃完饭,母亲便催促他赶快休息。周滢和妈开始商量天嶂看病的事,妈的意思还是到省中医医院看,当初周滢的病就是在那儿治好的“中医医院对小孩急性黄胆性肝炎的治疗有一套成熟的方案,治这种病的名气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母亲说罢问周滢“你说呢?”
“我看行,明天一早我就去挂号,先做个化验,确诊一下,”周滢看了看母亲“妈,咱还得想办法给天嶂增加营养,不能吃肉,鸡蛋总可以吃吧,咱们想办法买点鸡蛋。”
母女俩一直商量到深夜。
两天后化验结果出来,正如周滢所料——急性黄胆性肝炎。
天嶂开始吃中药,头一两次,他一口都咽不下去,没办法,周滢只好一汤勺一汤勺地监督着让他慢慢喝,吃一次药得一个小时。后来天嶂发现“长痛不如短痛”便让周滢捏住自己的鼻子,强行往下灌,这到好,顺利多了,三天后天嶂喝中药像喝开水似的。
每天晚上,周滢都守在小小的煤炉前,静静地给天嶂熬中药,整个小屋充满了浓浓的中药味,火红的碳火映照着周滢沉思的脸,像抹涂上一层油彩,仿佛天使一般。每每此时,天嶂躺在床上,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将这一切看的真真切切,不禁热泪盈眶。
一个礼拜后,天嶂的脸色有了明显好转,眼睛中淡淡的杏黄也似乎在慢慢退去,饭量明显增加。
半月后复查,各项指标已基本恢复正常。拿到化验结果的一瞬间天嶂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姐,没想到好得这么快!”
“天嶂,这不能算痊愈,还得静下心来,好好地治疗一段,一定要彻底好了,不然有后患的,”周滢特别提醒天嶂“要有耐心。”
“姐,我知道,我听你的。”
“周滢,那明天早上妈就去买肉,给天嶂做红烧肉。”周滢妈又兴奋地问天嶂“想不想吃肉?”“想,想,太想吃肉了,我……我真想抓住肥肉咬一口,满嘴,满嘴流油。”天嶂边咽唾沫边说。
“妈,后天再买肉吧。”周滢对母亲说。
“怎么啦?”母亲一脸狐疑。
“明天,明天我去‘老孙家’给天嶂买羊肉泡馍,天嶂在石门时一直说,如果回西良,第一件事便是去‘老孙家’吃羊肉泡馍,是吧天嶂?”
“对,对,我姐说的对,先吃羊肉泡馍。”天嶂抽抽鼻子,似乎已经闻到了那浓浓的香味。
天嶂的心情一下轻松了,那晚竞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九点多,刚洗潄完毕,周滢已将热腾腾的羊肉泡馍买回“天嶂,快,趁热吃。”周滢进门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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