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毛先生是行家，一闻就能分辨出香型。这个一号酒是我们计划今年推出的新产品，走高端路线，想试打一下高端的兼香型市场。来，我们一起先敬老板一杯。”杨雨发边说边站起身来。
　　众人起立，一并向黎江湾敬酒。碰杯时黎江湾没有站起来，只是在喝酒的时候身子略微向上垫了垫。
　　毛华估计还有人会问他对酒的评价，于是在喝酒时认真咂摸了酒的口感。
　　果不其然，毛华的酒杯还没有放到桌上，杨雨发的声音又再次过来了：“毛先生，觉得这个酒怎么样？”

　　毛华谦虚地说：“我不怎么会品酒，刚才喝了一杯，感觉整体兼香型酒的感觉有了，但是酒体还不怎么饱满、和谐。估计，是不是基酒的年份还不够长，或者是用于调味的酱香型酒的酒质不够好？”毛华不想在对酒的评价方面走模糊的中庸路线，说些什么“不错”、“可以”等模棱两可的废话。他知道这是家福泉对自己的另外一种试探。毕竟黎江湾还没有最后说出要正式邀请自己加盟，这顿饭也就注定了是自己表现的一个机会。自己以前对于是否录用一个新人，不是也很在乎他第一次在酒桌上的表现吗？！虽然会品酒与会卖酒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毛华的话音刚落，苏慵就有些急不可耐地抢话：“毛先生，你说的和上次胡教授的说法基本一样！”
　　毛华心中第二次暗呼侥幸，直觉告诉他苏慵所说的胡教授应该是四川大学生物系的胡永松教授，中国白酒界的泰斗级人物。不过，他还是委婉地说：“我只是在这里姑妄言之，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毛华注意到黎江湾频频地点头，而杨雨发夹着酒杯的拇指和食指却一动不动，显得有些僵硬。
　　这时，黎江湾突然发问：“毛先生，你对白酒酒体质量的重要性怎么看？现在很多企业都在搞包装的升级换代，许多人认为卖白酒就是卖包装。”
　　“老板，”毛华定了定神，“在我看来产品永远都是营销的第一元素，当然白酒的产品概念也包括包装；但我还是认为酒体的质量非常重要。不客气地说，目前的白酒业有太多的浮躁！大家都说劲酒卖得不错，并且把劲酒卖得不错的原因简单归结为前期的广告投放和后期终端生动化工作方面的杰出表现。不知道老板注意到一个事实没有，目前市场上能买到的功能性药酒中有哪种产品的口感和功效——当然是如果有功能的话，比劲酒好呢？在我看来还没有。”

　　黎江湾笑着招呼毛华吃东西，眼神里充满了认可：“是这样。来，夹菜吃。”
　　苏慵跟随黎江湾多年，当然读懂了黎江湾的眼神，他站起身来，左手拿酒杯，右手拿着酒瓶，说：“来，毛先生，老板身体不好，不能多喝，我代老板敬你三杯。”说着两个人相互碰杯，一口气连干三杯。苏慵有意想让毛华多喝点酒，他知道黎江湾喜欢通过喝酒观察一个人的性格，黎江湾常说“酒品见人品”。
　　考虑到下午还要和黎江湾谈话，毛华以“下午我还要和老板谈话”和“我还要开车回邛崃”等堂而皇之的理由，躲掉了不少有理由没理由都该喝的酒。
　　饭后，毛华和黎江湾来到黎江湾的办公室。
　　黎江湾的办公室足足有100平米，办公室的尽头还带一间卧室，黎江湾请毛华坐在倚墙而设的条型沙发上，自己进卧室换了一身西服出来。
　　两人坐下不久，肖丽就进来对黎江湾说：“老板，下午3点您要去参加省商务厅组织的会，两点半就要出发。”
　　“知道了。”黎江湾挥挥手，示意肖丽出去，然后转身面向毛华说，“这样，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说快点。上午你谈了一下你的情况，关于你的创新和管理方面的能力我在你的资料里已经看到过了，对于你所认为的你自己的核心能力我也基本上是认同的，你愿意加盟家福泉吗？”

　　“当然愿意。”毛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最近我也思考了一段时间，我认为我还是喜欢白酒这个行业。今天来家福泉集团看了以后，感觉贵集团的规模很大和实力很强。我的直觉告诉我，在这个平台上我们可以一起做出令中国白酒界称道的事情的。”
　　毛华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有意而为的。尽管还没有谈到薪酬待遇甚至职务，但他知道当黎江湾问他是否愿意加盟家福泉时，自己必须在第一时间有一个积极的态度。积极的态度表明你对这个位置的在乎，只有一个人在乎他想要得到的职务时他才能够珍惜并干好这份工作。以前毛华也有意让两个条件相当的候选应聘者等通知，实际上他录取的人往往是第一个主动打电话来问应聘结果的人。当然，他知道对家福泉规模和实力的赞美多少有些拍马屁的味道，但认可这个平台是真的。

　　“那我问你，你学历这么高，又自己开过公司当过老板，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自己继续干下去，而要选择打工呢？”黎江湾突然话锋一转，正眼盯着毛华，他鹰一般的眼神像是要看透毛华一样。
　　“是这样，我父亲去世给我的打击很大，现在我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回四川把母亲照顾好。同时我也在想，一切现实的就是合理的。我反复思考我自己的公司为什么做不大，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通过在大公司打工，发现并改变我身上的缺点。人只有在不断否定自己的过程中才能得到提高。不怕老板你说我自私，我就是这么想的。再说了，我比较相信命数。也许，我这一辈子就是一个打工的命。不认命不行啊！”毛华早已酝酿好了这番“真诚”的告白此时完全是发乎自然地倾吐而出，而坐在他面前的黎江湾像不是他未来的老板而是一位可诉衷肠的朋友。

　　“你身上肯定有缺点的！”黎江湾肯定地说道。他稍显突兀的话让毛华心里一颤，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的什么大的缺点了？就在毛华思量黎江湾会如何描述自己缺点的当口，黎江湾接着说：“我也一样，谁会没有缺点呢？我中学都没有毕业呢！我们今后能成功合作的基础，是团队成员间优劣势的互补。目前家福泉的团队普遍文化水平不高，杨总稍微学历高一点，本科。整个团队的文化素质偏低是一个客观的现实，加之管理不规范，市场运作缺乏创新，缺乏对机会的把握能力，反正需要改进的方面很多。我比较喜欢你身上敢想敢干的性格。我希望你来了以后能带来一些新的观念、新的措施，不然我们和其他白酒企业一样干，我们怎么超越他们？关于你的薪水和职务，你有什么想法？”

　　“关于薪水，”毛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在我的电子邮件里写的是希望月薪8000元以上，加年底奖金。坦白地讲，我的目标月薪是1万元。至于职务，由于我对家福泉的情况还不了解，也不知道什么职位更适合我，听老板的；反正我来肯定是想来带队伍搞营销的。”
　　毛华提出月薪1万的要求是临时想到的。一方面他知道成都普遍的薪资要比北京低得多，尽管感觉今天和黎江湾的谈话还算成功，但是他觉得想要价太高也不合适；再说8000元以上的月薪再加年底奖金是电子邮件里面已经说清楚了，既然黎江湾让他来谈，应该是基本接受这个条件的；至于年底奖金不可预见的因素太多，当时写在电子邮件里面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现在既然黎江湾问自己的要求，多要2000元至少表明自己对自己能力有信心，至于黎江湾多不多给2000元他并不非常在乎，形式大于内容的事有时还是有价值的。

　　黎江湾有些沉默，接连喝了三口雪碧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