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裳听了心中冷冷一哼,他又跟踪自己!复想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口中不觉带上些许怨气:“你不是很清楚么?我是花一裳,江南茶商花家的女儿,而且我并没有武功!”
万壑风眼中浮上一丝阴云:“你不必再狡辩,今日你拉筠儿的那一下已暴露了你的行藏。”
一裳语气转冷:“那你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了?”
万壑风俯视着一裳,又不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凛冽。
一裳见万壑风如此,心中隐隐有些愤然:我救了你的妹妹,你不来谢我,反而来质问我!
想到这,一裳不想再理会此人,转身便走。忽然感觉周遭空气一滞,似乎多出了丝丝杀气,她直觉错开脚步,转换身形,躲过万壑风的一击。万壑风一见,露出嘲弄之色,手下的动作却不停歇,连攻向一裳。一裳凭借以往的经验,脚下步履灵活,左闪右躲,连避开万壑风的一串试探。不到片刻,一裳就觉得胸口沉闷得像塞了一颗石头,额头的细汗也隐隐闪现。突然,万壑风变幻不停的手掌如灵蛇般窜来,拍向一裳的胸口。若是平常习武之人,碰到这种情况只需借轻功斜斜一纵,便可无碍,但一裳全无内力,此刻又气力不继,根本躲避不及,纤细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斜斜滑落下去。
万壑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猛然醒悟过来,心下大惊,急忙纵身掠过去,在一裳落地前接住了她虚弱的身体。
“你……”一裳眼角隐含着泪花,嘴边流着一串触目惊心的鲜血,一滴滴血沿着一裳的下颌洒落在白色的衣裙上,盛开出一朵朵暗色汹涌的花,她艰难地挣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困惑不已又似后悔不已的人,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便沉沉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万壑风神色痛苦地看着怀中的人,喃喃道:“她竟没有丝毫内力!原来她没有说谎,我真的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7章 青衣僧
此时,寺院内的另一间客房,灯火还通明着,里面有一个坐立难安的身影,焦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秦越似乎走累了,终于在窗前停下来,他推开窗户,盯着外面如墨的夜色,似乎想在黑夜中找到什么人,但很久都没有一个身影走过来,他心中焦虑更甚:筠儿,她应该会没事吧,可为什么万兄去了这么长时间仍没有回来呢?难道他没有找到筠儿?
秦越心中一惊,闯出门去。
万壑风抱着受伤极重的一裳,剑眉深索,坚毅的双唇禁抿着,深沉的眼中此刻透露出深深的悔恨之色。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固执、戒备,什么事情都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看任何事情都带着怀疑审视的目光,若是能够多一分通融少一分自负,那仅使出五分内力的掌法也就不会伤及她了。而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就算她的来历不简单,又能怎样?从进庄到现在,看不出她有丝毫恶意,又先后救了剑儿和筠儿,他这次恐怕真的是做错了。忽然万壑风想起了什么,猛地抓起一裳的皓腕,片刻之后,他面色一变,抱起昏迷不醒的一裳,在暗夜寂静的寺院内急奔起来。
“方丈!方丈!”万壑风拍打着慧智方丈的禅房,一贯沉稳的声音带着急切起来:“方丈!开开门,您睡了没有?”
不一会儿,禅房的门打开了,慧智方丈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当他看到万壑风怀中的一裳时,面露悲悯之色,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
万壑风见状,眼含愧色,声音也沉下来,一直冷峻不群的外表此时却带着乞求之态:“方丈,我不小心出手打伤她,你能不能救救她!”
慧智方丈把万壑风让进禅房内,示意他把一裳放下,然后捏住一裳的手腕,仔细号起脉来。
万壑风在一旁看着慧智,但慧智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情况是好是坏,终于忍不住问道:“方丈,她到底怎么样?”
慧智方丈放下一裳的手,面带难色的摇摇头:“她以前应是习武之人,后来该是被人废掉了武功,令她的心脉受到损坏,身体已不如一般人。这一次受到重创,又伤及心脉,情况比上次还要严重,老衲也没有办法。若她还有内力,或许我可以通过疏导真气帮她修复好,但现在这种情况是行不通的,恐怕……她命不久矣。”
万壑风听闻慧智方丈所言,只觉内心仿佛被惊天大鼓震了一下,震得他全身一冷,他懊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慧智方丈沉吟了半晌才说:也不是全然无救,若有天暌丹或许能有转机,只是拥有此药的人怕是不能施予你。”
万壑风猛地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坚毅之色:“那人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无论怎样,我都要试上一试!不然……我内心难安。”
慧智叹了口气:“你随我来吧,那人就在本寺内。”
万壑风呆了呆,“方丈指的可是……他?”
慧智静默颔首。
万壑风抱着一裳跟随慧智方丈走出了禅房,穿过几条回廊后,来到一个房间前。慧智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传出东西被翻乱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个双手揉眼的小和尚,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方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慧智道:“你去把你空相师弟叫出来。”
那小和尚听了,摇摇晃晃走进去,不久就领出来一个与他年岁相当、连打哈欠、双眼都睁不开的小和尚,正是白天撞在慕紫陌身上的那个。
慧智见空相如此也不恼,和声对他说:“空相,你领我们去玄明那。”
万壑风心下奇怪,难道慧智方丈进不得那院吗?竟要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地位的小和尚带路。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小和尚空相此刻迷迷糊糊,一心只想睡觉,也抽不出过多精力问慧智什么,听了慧智的吩咐,拿了灯笼强打起精神领二人向禅堂后走去。
夜晚的枫林显得幽深而诡异,全无白日的清爽与阴凉,他们径直穿过枫林,来到那个樊篱院落前。
木屋黑漆漆的,不透一点光亮,可见里面的人早已熄灯休息。慧智在院门前扬声道:“玄明,玄明。”空相也随着慧智喊道:“玄明师叔,玄明师叔。”
木屋应声亮起,两人停止了召唤。转瞬,那青衣老僧从木屋中走出来,看到来人后,冷哼了一声:“慧智,你深更半夜来找我干吗?还带了这小和尚,终于肯放我出去了吗?”
慧智作阿弥陀佛状,“玄明,你心魔未除,还需在此地静修,此次老衲特来向你求天暌丹。”
青衣僧人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慧智,你是老得头脑不管用了吗?天暌丹是我半生心血所凝,岂会随便送人!难道……哈哈,是你还是你寺中哪位老和尚要死了?”
慧智听了并不动怒,他乃得道高僧,自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他语气平和道:“出家人不会执念生死,老衲乃是替一位旧友前来求药。”
万壑风把怀中的一裳小心地放下,双手抱拳恭敬行礼道:“是晚辈来求天暌丹。”
青衣僧人看也不看万壑风一眼,反而对空相招手道:“小和尚,白天你戏弄于我,倒也哄得我开心,明日记得继续过来陪我玩。”
慧智忽然口中生危,横眉道:“空相!你白天是进过这院么?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么?”
空相激灵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方丈,原谅空相一时贪玩,空相以后再也不敢了。”
青衣僧人在一旁冷眼瞧着,忽而怪笑道:“慧智,你何必为难他,这小和尚聪明的紧,并没有完全走出阵。”
万壑风见青衣僧人有意把话题转开,对他全然不予理会,心中虽然恼怒,却也只有强忍着,将心一横,双膝跪倒:“晚辈错手伤人,需前辈的天暌丹救助,不然晚辈一辈子内心难安。”
青衣僧人冷冷道:“我这药救人命,不救心病。”
慧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玄明,你……”
万壑风猛地从地上抬起头,直视着青衣僧人,冷硬地打断慧智的话:“那前辈怎样才会施药救人,你说条件来,我照办就是!”
青衣僧人瞄了喵跪在地上的万壑风,嗤笑一声:“做梦!除非我死了!”
万壑风嚯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眼如刀刃一般射向青衣僧人,下一瞬间已敛回眼眸,俯身抱起地上的一裳就往回走,心道:那一会儿我就来取你这妖人的性命!
“万施主,这位姐姐的箫掉了。”空相在后面脆生生地喊道,说着从地上拣起碧玉箫。
青衣僧人下意识看过去,在灯笼的光晕下碧玉箫泛着荧荧的青光,正是他白日见过的那只箫,“慢着!”他不假思索地喊道。
万壑风三人闻言,同时看向青衣僧。
“受伤的可是白日与我和曲的女子?”青衣僧人盯着万壑风怀中的一裳想要看清楚,奈何夜色如漆,根本连轮廓也看不全。
“正是。”万壑风答道。
“小和尚,你领他们进来吧。”青衣僧人换了一种语气,对空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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