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性纪——一个寻找爱寻找美寻找自由、启悟生命真谛的故事》
第23节作者:
吴光磊 事实上,那一天我就是这样,把自己当成一只大狗熊,以调动我的所有本能。呵,跟老泡学了那么多年的五禽戏,第一次觉得熊戏如此到位,如此入戏。我借着微弱的月光,像熊一样,折断一些空场边缘的细竹,配合以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用竹枝把它们扎成一捆捆的,竖在树洞前挡风遮雨。然后,钻进去,再一捆捆挪好,透过缝隙像个动物一样观察周围的动静,警觉地竖耳细听。开始还是有些许紧张的,毕竟没有这样在野山深处的原始森林里过过夜。当微细的恐惧漾起,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感受到它对我的钳制,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压迫感,以致身体都微微地有点僵硬,寒毛都不知不觉地耸立起来了。不过,由于多年的训练与觉了,我也可以非常明确地区分出,恐惧是恐惧,而我是我,我们根本就是两回事。它是那个“被感受到的”,而我是那个“能感觉的”。如是,我即刻与它分离,脱开它的捆绑,不再沉溺,不再被那强势逼人的感受淹没。就这样轻轻地注视它,保持距离,不认同也不逃避,不厌离也不抗拒。只是轻轻注视,保持距离,让自己醒觉而安静的心与之相合。旋即,它便释然,转化成心里更深的洞明感。从悚然立成洞然,也让我因这洞明感而更加生机勃勃,意识是那样的鲜明,仿佛周遭都被一种时刻涌生的新鲜感充斥。这样的方法我早已习之有素,不仅是恐惧,其他的烦恼,诸如贪爱、嗔恨等等,亦然。这是对“烦恼即是菩提”最浅显的认知与诠释,但应用好了足以让你从这个表面缺憾的世界抽身而去,让你的心灵随时因之即刻解脱,住于宁静的完美。
夜越来越深了,冲破它重重浓密暗黑的围堵,一些疏朗的星光撒下来,惺惺寂寂,却燎起野火般的希望。我沉下心,结好腿,一切放下,坦然安住。不再关注外在的任何东西,只休歇在心清明的觉上。当然,也正因如此,外在的一切都被更加清淅的洞察着,了了觉知。我住在我清明的心里,超越渐渐而生的寒冷。开始,寒意还仿佛在知觉的边缘,一丝丝的闪烁,游走。后来,身体的感觉就完全消失了,进入了心的一片空明。裳儿,你可知这一片空明,这宝贵的一片空明,正是孔夫子所说的“心斋”。
日期:2009-12-09 16:06:44
普天之下,那么多人在弘扬、标榜儒家文化,却几乎没有人提到,儒家不止是一些道理、规矩,而是实实在在有修证的功夫。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知道孔子心灵的状态与源头,而只是了解他那些关于君子呀大丈夫呀之类的描述,那你就上当了。你也就只能学些画虎成犬的皮毛,硬做些打肿脸充胖子的道德模仿秀,虽说有见贤思齐之心,但终是说食不饱,以致会渐渐沦为伪善。是的,毫不夸张,一定会成为伪善、伪道德的代言人。学得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自我便溜出来撒泼打诨、矫揉造作。为什么呢,因为一切学习的都是虚伪的,都不是从你本真的心中自然流露的,那是注定要露出狐狸尾巴的。
而伪君子较之真恶人更可怕的一点是,他们的面具做得都极精致,所以他们也才能因此参加上流社会的超级派对,在媒体霸权的讲坛之上艺妓一样表演一些诱人的花拳绣腿。矫揉做作本是如此拙劣,可人们往往因为自己内心中同样“势利”的眼光,而被他们头上“成功”的光环鼓惑,看不出甚至看出了也不愿承认他们的真实面貌,你甚至骨子里对之更不自觉地充满艳羡。呜呼,从古至今正是这样的人混淆着视听,传统文化中的精髓也正是这样被劣币驱逐良币般掩埋与误导。
一个真恶人只是因为他仅剩的一点真诚,便最终可以幡然醒悟。而一个伪君子却可以因为他的虚伪永远地被“自我”欺骗。
裳儿,有一点你可能有所不知或不愿承认,尽管我们内心都携带着真性的种子,并因此不时闪现真诚的光芒。但就其“我执的俱生性”以及目前由于昏昧无明而被“自我”主导所呈现的生命本质而言,我们每一个人,生而都是伪君子,只是程度的轻重不同而已。我们都走在醒来,以致成为真正君子的路上——那是我们无可改变的对于崇高的向往,我们内心永恒的呼召。
不扯远了,对照一下你所看过的书吧,你就知道大多数所谓的学者,无非是嚼死人口中的馍,拾人牙秽地凑凑热闹,起起哄罢了,没有一个切中肯綮,直指关键地点出真正的大儒之所以能够成为君子、大丈夫的根本原因。一个真正的君子不是通过学习、薰陶所能得来的,所以伪君子才比比皆是。当然,学习、薰陶可以是一个肤浅的初级过程,但是,最终他们一定是要指示、认知心髓以完成某种蜕变的。永远不要忘记,那些卖破故纸、拾人唾涕的人无论把圣人的表象忽悠、演说得多么逼真、多么细腻、多么形象生动,你都无法真正做到,更不可能成为。因为你不知心髓,而心髓才是引生蜕变的真正原因。“心斋”就是儒家的心髓之一,这记载在《庄子•人世间》一篇,算是儒门的心传。
日期:2009-12-10 13:11:36
故事说的是颜回去向孔子辞行,要到卫国去推行孔子的言教。孔子一听,说你这不是找死吗,你自心还很容易为外境所动,还扰乱不堪,以致产生忧患,自救尚且不及,何以救人。孔子列了种种的理由,以说明那样行事,在一个暴君面前,一定会惨遭杀戮。接着又启发说,我虽然这么说,你一定不服气,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 ,那你就告诉我你依凭什么可以做到吧。
颜回举了诸如诚实、谦虚、忠诚、恭敬、专一等等好品行,说我要靠着这些去感化他。被孔子一一否定。孔子说对一个残暴至极的人来讲,这些是根本不足以感化他的。颜回说那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请问您有什么方法吗?
孔子说,那你先斋戒吧,清净一下,我再告诉你。你刚才所说的所有方法都是先有了已意,有了自我的执见,并不是顺应客观自然的实际情况。做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呢,如果真要那么容易,我就不会老重申“顺天合道”——顺其事物本真自然来行事的道理了。
颜回说我家穷,天天本来就都没得肉吃,不沾荤腥,像这样可以算做斋戒吗?孔子说你这是形式上的祭祀的斋戒,而我说的是真正的斋戒——“心斋”。
颜回赶紧躬身施礼,请教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孔子说,你必须摒除杂念,专一心思,不要用耳去听,而要用“心”去听,不仅用“心”去听、去体会,更要用气去听、去感应!聆听的功能只不过停靠在耳朵上,而“心”才是真正停靠在与外物的交融中。(也就是说,“心”才是那个能感知外在的主体。)“气”是空明而能容纳万物的,“道”是汇集于空明的,而空明的心境就是心斋。
他的这段话明确地指示出,不仅要听之以“心”,更要听之以“空明之心”。不仅要找到那个“能听、能觉的心”,更要认识它的“空明之性”,并安止于此“空明之心”,即是“心斋”。
裳儿,现在我们是力求先确认这能觉之“心”——明心,以后我们再指示它“空明之性”——见性。
颜回言下契入而大悟,感慨说:“我原来不曾禀受过‘心斋’的教诲,所以确实感到存在一个真实的颜回,如今我领受了‘心斋’的教诲,顿时觉得不曾有过真实的颜回,这样可以算达到空明的心境吗?”(他由于言下内在的确证、内在的静定而洞见到了一切、包括“自我”无非无常变化、因缘和合的本质,洞察到了这一切的虚妄性。因此作此感慨。)
孔子说:“你表述得很对,我告诉你,如果能够进入到追名逐利的牢笼遨游而不为名利所动(因为没有自我、我执)。卫国君主采纳你的意见就说,不采纳就不说(因为没有自我、我执)。不去寻找仕途的门径,也不索求,心思纯一,把自己寄于无所求的境地,就差不多合于‘心斋’了。”
进而孔子更概括了‘心斋’的功德 ——“瞻彼痊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观照那个空明的心境,空明的心可以生出光明来,吉祥的事感应汇聚于凝定安止的心。
这是非常明确与绝对的指示——空明的心出生光明,凝定安和的心感召吉祥之事。
这是人生的窍诀,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是老夫子一辈子凝结出的生命精华。不要怪老祖宗没有传授啊,只是我们无知无畏、数典忘祖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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