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2-24　18:57:08

　　29、
　　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我最关心的价格问题，冯锡山作了让步，每瓶168，每瓶比分销商便宜10块。这厮现在有300多箱积货，我一口气吃200箱，他乐得眼睛滴溜溜转，直呼我是财神爷。聊到这份上，已无必要隐瞒动机，和盘托出计划，冯锡山大为支持，牛烘烘地说：“不就是一个合同嘛，你跟成都军区另签一份，盖我们公司的章，钱由你的账户走，货由我发。”既然此行是钓大鱼，钱未到手，肯定不能离开贵阳。一杯碧螺春见底，所有事宜谈妥，当即驱车赶往冯锡山的公司，拟好合同快递到成都。

　　走时忘带万能充，开机给陈永胜聊了会电话，电池消耗殆尽。蓦然想起淑芬来电，正要问她细由，手机自动关机。料想也非要事，过几天就回，应该不出大问题。在贵阳呆了五天，我也没时间充，冯锡山大尽地主之谊，白天山珍海味，夜晚笙歌劲舞，那日子过得，端的是逍遥自在。这批货每瓶248，钱进货出，转个手就赚了四万八。回重庆的机票是冯锡山订的，这厮开车亲自送别，在龙洞堡机场，兄弟长兄弟短，留下两条极品黄果树，说要是觉得好抽，随时给他电话。心想你这么客套，还不是看钱的面子，没有财货交往，你我谁认得谁。

　　办理好登机牌，冯锡山怏怏离去，抬手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登机。捏着包里的几万现金，禁不住又想起朱福田，这笔钱本有他一杯羹，现在却被我一人囊括，再加对他落井下石，这鸟人若知全部真相，对我诛杀万次都不为过。转念思忖，淑芬平素低调，从不死缠烂打，接连二三电话，超乎惯常，家里一定出了大事。他NN的，老子一根筋往钱屁眼钻，咋就没往坏处想。当下暗呼“糟糕”，操起小卖部公用电话，给淑芬打了过去。

　　果不其然，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淑芬听出是我，哭丧道：“哥，这几天你死哪了，我都给急死了……”腾地心急如焚，不等淑芬说下去，我连珠带炮地问：“是不是有人找麻烦？电话骚扰？还是上门捣乱？爸咋样了？” 淑芬嘴笨，这是她最大弱点，碰上大事情，总是口齿不清。见她支支吾吾、瞅瞅凄凄，我豁然提高嗓门：“有人找麻烦，你就报警，啊，打110，知道不，打110！110不收电话费！”话音甫落，淑芬大哭，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人都走了。”“谁？谁走了？”我激动地吼。“几个社会上的人，送来一篮子花就走了。”淑芬低声道。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问她：“花里有啥？”“牛粪，一坨牛粪！”

　　“干他N！妹子你等着，哥回来收拾他们！”听到这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若然当时我在场，非得弄死一个解恨。这等小人行径，亏他朱福田做得出！
　　顿了一顿，淑芬口齿清晰起来，说：“哥先别生气，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叔叔状态不好，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阿姨万念俱灰，拔了两次针管，死活要出院。”
　　“你给我劝住，绝不能出院！一定医到底！爸咋样了？你们还在医院没？”我强忍火气问。
　　“在，全都在，阿姨情绪失控，她不想再花钱，你……你赶紧回来！”淑芬啜泣道，看样子没法撑不下去。
　　我禁不住脱口责骂：“她就担心钱，钱是个锤子，用完可以挣嘛！”
　　淑芬骤然冷静下来，说：“啥时候了你还闹情绪，叔叔随时都有可能走。”
　　长叹一声，我缓下语气：“给我好好看着，哥马上回重庆。”
　　下飞机打车直奔医院，路过一家手机店，我让司机停靠路边，进去配了一块新电池。装上后重新开机，机身震动不停，直到信息塞满信箱，我才慢吞吞点开。仅仅五天时间，申冬强打了70个电话，陌生电话20，朱福田来电30，剩下的全是淑芬。细作分析，静做判断，朱福田开始对我实施报复计划，申冬强频繁来电，应是急上加急，一个电话打过去，这厮像见了救命恩人，哭丧道：“秦哥，我的老子，存心不让兄弟活啊。”我说：“别激动，慢慢讲，出了啥漏子。”申冬强苦笑不迭，说：“啥子事？朱福田扬言剁你手脚、挑你脚筋，这几天我都不敢上班，窝在出租房大气不敢出。”我淡然付笑：“和谐社会，他不敢拿你咋样。”申冬强冷冷应道：“最近大厦常有‘扫幺八’出入，估计是朱福田请的人，秦哥你不晓得，他现在是疯子，我可不敢跟疯狗碰面，万一被人捅死……”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这么点胆量？他喊人威吓，你也可以以牙还牙！”申冬强直叹气，傻笑道：“我这不是等你回来商量吗？”我气得直咬牙，说这事没得商量，你在哪里躲藏，老子马上来找你。

　　“龙头寺火车站，我在候车厅等你。”申冬强说完，飞快砸断电话。
　　合上手机，心想处理完这事，再上医院看老爸不迟，当即让司机掉头。时值下班高峰，进城后堵的要死，大小车列队成龙，等得人火冒不已。焦急中电告申冬强：“老子正堵在路上。”这厮异常坦然，反过来安慰：“秦哥别急，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好不容易赶到龙头寺，又给他电话，申冬强骤然变卦，口气360°大逆转：“我怕被人跟踪，选了一个隐蔽地，出站口靠右，有一家网吧，我在里边等你。”陡觉一个大男人，如此慌慌张张，其中必有猫腻。朱福田有三头六臂，断不会大白天雇凶杀人，疑窦中走到网吧门口，牌匾鲜艳耀眼，进门却见狭窄巷道，深约十余米，幽暗鬼魅，形似地狱。

　　我将旅行包寄在前台，随手摸出十元钱，用身份证作了上网登记。网吧面积宽阔，各区域人满为患，极目四周，不见申冬强影子，正觉纳闷，收到他的信息：秦哥，7号包间。迟疑数秒，心下一横，径直朝包间区域走去。转了半晌寻不着具体位置，各包间门号模糊，又俱都关得严严实实，帘子也全部放下，根本看不清里边举动。行走江湖五六年，遭遇各种险恶，再加生来警觉，脑海迅速回放申冬强言行，颇觉蹊跷。短作思忖，我喊了声：“网管。”

　　一名年轻小伙走来：“哥子，啥事。”我压低声音：“7好包间有台电脑蓝屏，你去看看。”网管应声而去，我紧随而上，房门甫一敲开，瞥见里边坐了四名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惟独没有申冬强。我赶忙折回前台，匆忙取了旅行包，走出网吧，正想长吁一口气。四名大汉疾步跟来，暗忖不妙，拔腿开跑。领头一位身手矫健，三两步跟上，我反身一个扫堂腿，这厮应声倒地。见后边三胖汉没跟上，迅速抡起旅行包，狠狠砸向这厮脑袋，转身继续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