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性纪——一个寻找爱寻找美寻找自由、启悟生命真谛的故事》
第32节作者:
吴光磊 日期:2009-12-25 12:06:03
事实上,在那样的家庭惨剧后,大二开始五年的初恋给过我短暂的温情与积极心态,一度是我那时整个的人生动力与精神支柱。也正因如此,当这份感情最终被背叛与抛弃的时候,它给予过我毁灭性的打击。毕竟曾经投入得太深,而幻梦破灭,猝然崩塌,那种撕裂的伤痛,勾心连肺彻骨彻髓地绵延无绝,有时甚至催生一种厌世的感觉。它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致几年之后还偶尔阵发性地发作。再加上接触了摇滚圈以后思想的混乱与挣扎,并且与圈里人混在一起的时候,由于鲁莽与好奇,我吸食过一些大麻之类的东西。那造成了某种身心的改变,虽然没沾上瘾,但却明显的经常意志消沉,神情萧索,甚至时不时心里着了魔似的,老冒出一死了之的念头。这些状况叠加在一起,我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有一次实在扛不住,就跟杨帆说了。他说你也先别自己胡思乱想了,我给你引见个人,开导开导你。
我还以为他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他做医疗器械生意,与医院常打交道,找个专家朋友非常方便。我想他可能知道我死要面子,所以安排了这私人的聚谈。
到了老泡茶馆,老泡先已就在那里,我也没在意,并不知道他就是那茶馆的主人。只是觉得他戴着老式黑框眼镜叼个烟袋有点稀奇,心说心理医生都似这般老谋深算,看穿人隐私的样子吗。因为就是要来解决问题的,又是面对医生,心理就没设防。一五一十把我的经历以及困惑,特别是心里明辨是非,可又改不了自己的恶习,屡屡犯错的矛盾挣扎,向他一一倾诉,搞到后来倒有点像向着老教父忏悔一般。他中间也不打断或者询问,只是叭哒叭哒抽着烟倾听,任由我说,不时感同身受地点头表示理解。
我越来越放松,一骨脑儿把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郁结都撇了出去。感觉曾经紧绷得就快要断了的神经,琴弦一样被调得都泄了,以致再没情绪奏出激烈铮锵的音乐,瘫软在那里,竟有一种微微的醺醉感。末了,看我不说了,他嗑嗑烟,眼神包容又似乎隐含着某种诡秘地冲我笑了笑说:“你是个完美主义者。”
“可我做不到完美,世界也不完美。”
“可你还是硬要做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把我碗里的茶水倒掉,用他专用的小紫砂壶给我倒了他的茶:“尝尝这个。”对我的话却不置可否,转身打开书架上的小音响,轻轻地播放出一首抒情缠绵的轻音乐。
我尝了那茶,淡得像白开水,只在回口的舌根有微微不可言传的甘中蕴苦,苦中又带甘的味道。这样相对沉默了好半天,音乐我没有听进去,又在自己猥琐恶劣自认不能原谅的故事里纠结。他好像看穿了心思似的,定定地看了我好半天,然后安静地说了一句话:“那些只是流云,天空是不可能被染污的。”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虽然也不是什么安慰,可就不知为什么这么感动莫名。就好像终于被救赎,终于见到离散的父母,心里百千的疑惑迷茫,仿佛都有了答案,有了笃定的方向,虽然心里并不知道那答案、那方向到底在哪里,却无比妥贴安然地知道,它就在那里。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想起过往的心情,我长吁了口气,感慨地说:“好多次,我几乎想要去死了。”
他嘬了一口壶嘴儿,恬然地看了我一眼:“别挂心,每时每刻都在死,也每时每刻都在新生着。”
他这斜刺里的一句,让我对世界忽然有了一种无法言传的新认识、新感受,但它只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我并不能把捉,更不能准确地描述。像有一线光射进来,铁板一样的世界仿佛开了一个柔软的小口儿。我听见流淌的音乐,那些婉转跳跃的音符,钢琴舒缓的水声,小提琴丝质的音色,都是以时间为刻度,生死递进的弧线。美仿佛在每一瞬间都在裸露,就在它们当下死生交错烂漫的嬗变里。
他后面的话同样柔和而又令人“惊悚”:“放心吧,真正的你死不了,每一个当下都是一个崭新的永恒。”
出乎意料,那些话都是那么出乎意料,而闻所末闻,我开了新的眼界并由此钦服。
回来的路上,我一再地跟杨帆说,这个心理医生不简单。
杨帆大笑说:“他哪是心理医生,你见过哪个心理医生说得出这等话来。”
听了许多老泡师父大隐于世的传说后,第二次,我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又去拜访,表达了我真诚地想要拜他为师的心愿。他却并未接受,也不认可那些“夸张”的演绎,岔开话题说,他倒是可以先帮我解决精神抑郁的问题,不过方法有点过激,不知我能否接受。
我正中下怀,本来再次造访,也有此意。上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那儿还好好的,感觉信心满满,可回到家,情绪又开始习惯性的低落,不知怎么就突然高兴不起来了。漠然,脸上的肌肉如两坨儿死肉已经板结僵硬了的漠然,就是音乐什么的都提不起兴致。心里像有个黑洞,吸引所有的沮丧与苦闷,往内收缩,越来越致密,越来越沉重,压得透不过气,时不时大喘一口气,才能稍微缓解。头紧箍着,被人从天灵盖摁着似地发蒙。一连十几天,于是我想,我还得去找他想些办法。
过激的方法我倒不怕,呵呵,我本就是过激之人,按说我这种人不可能得什么抑郁症,所以我直接怀疑是那些丨毒丨品改变了我大脑里的某种化学介质。而那些带我上道的“哥们”还无知地吹嘘那些东西是植物性的、可逆的,都是些自欺欺人的陷阱。感谢上苍,让我涉之未深。如今回想,那完全是场梦魇。所有那些沾过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很多人就这么毁了一生,好点的也由于过度消耗身体留下隐疾,大多数都有心理疾病,最轻的也是病态偏执的人格,直接影响后面整个的命运。还有些更恶毒的丨毒丨品我幸亏没碰,否则那种人格儿改变得不可救药,让有些人说是“男的枪毙,女的活埋。”只有这一条路,一点不过,那完全是魔鬼下的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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