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虎说走就走了，鹏翼就抓紧时间连夜对阿虎紧急辅导：“两节棍虽然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棍花，其实没有很多、很复杂的套路，在这些看似目不暇接的表相背后，其实只有寥寥几种基本棍招以及链接棍招之间的路数。基本的进攻方式就是劈、挑、扫；防守一般是隔、打、拨。具体运用起来，必须掌握进攻方式和防守方式的几种衔接路数，比如斜劈直劈的互变；反弹变向的交叉；倒手顺拉的应用；勾甩和扫圆的角度……把握住几个击打的方向，靠的是预见性和眼疾手快的应变。学武靠的是用心琢磨——这个你应该有体会。”

　　韩鹏翼依次向阿虎分解动作，阿虎虽然专心地练，精心地记，但最终时间有限，而且操之过急，没有按照因序渐进的原理去练，所以收效好像不大。
　　韩鹏翼有点焦急地说：“阿虎，以你的九节鞭基础，没有道理悟性不高呀，但你却……”
　　韩鹏翼想一想后又说：“不行，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两节棍的好处，我得和你说一说。如果将冷兵器分成硬兵器和软兵器两种的话，两节棍也许是属于软兵器之列。但它又不像九节鞭和绳标这一类，只能软不能硬。它毕竟有标准的72厘米总长度中的60厘米是直线形硬构件，尽管是分成软硬两个部分。但可谓软硬结合、刚柔相济。超越了通常意义上的软兵器，兼具了硬兵器的一些特点和优点……”

　　“阿叔，你说得太深了，阿虎听不明白，能简单一些吗？”
　　“当然能。最简单的是，它不但实用，而且方便携带，一插在腰上就行了，这个总比九节鞭更简单方便吧？”
　　想不到阿虎脱口而出：“哪呀？还是九节鞭方便，往腰上一围就是裤带……”说着把褂子一脱，那条原先拴狗的黄铜莲子，果然就当裤带用。
　　鹏翼叔叔问：“链子当裤带用，腰上不觉得很沉吗？”
　　“嘿，习惯了就不沉。那你的两节棍插在腰间不也同样累赘？”
　　韩鹏翼只好笑着说：“好好好，还是你的九节鞭方便。好吗？但你这哪是什么九节鞭呀？那是栓狗链！换下它吧，还是带上你真正的九节鞭。”

　　“不，栓狗链就栓狗链，我已经喜欢它了，那副九节鞭，尾部那把铁镖太令人恐怖，而这条链子连缀着的是一个铜球，我比较喜欢，铜球既好看，又能把玩儿，而飞起来打人也一样厉害。阿叔，九节鞭我就留给您吧，我不拿走了。”
　　鹏翼点点头：“也好，每当阿爸和阿叔再想你的时候，拿它出来摸一摸，看一看，甩两下，或许还能缓解一下心底的牵挂……另外，你出门时记得带上一副两节棍，你就先舞一些棍花吧，说不定什么悟性来后，无师自通呢……”
　　这时候院外响声一片，这一带的村人知道阿虎又要出洋，不用相约，都到韩家来送阿虎。至于本村，多为韩姓人家，更是这个过来摸摸阿虎的头，那个过来拍拍阿虎的肩膀。不少人家特地包了椰子棕，做了椰子糕，蒸了糯米糍粑，都说是“拿给阿虎路上吃……”
　　鹏翼的很多伙计当然也来相送，这个和阿虎调侃几句，那个和阿虎抱一抱，有的还和阿虎挥挥拳，造造形，都表示着另一种亲热。
　　欧宗格居然也登门而来。自然少不了提着更重的礼物。一见韩鸿翼就拱手示礼：“鸿翼兄，鹏翼兄，韩家添丁，欧某还没能登门恭祝，今天阿虎又要远赴南洋，双喜临门，欧某一并同贺。”

　　鸿翼鹏翼皆还礼答话，并以上佳好茶招待宾客。
　　阿虎却抓紧时间和阿姐聊：“阿姐，你在家里忙里忙外，太辛苦了，这次阿虎出去，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了……”
　　“嘿！看我的傻弟弟！有什么辛苦？谁家女孩不都这样？”阿姐说着不知不觉中就泪眼汪汪。
　　阿虎突然说：“不行！阿姐，一会儿在车上我会再一次和阿爸说，要求他继续让你上学堂——我真的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就不能像男孩一样上学堂读书？而且阿姐您读书又那么聪明……”
　　阿姐止住阿虎：“阿虎，你不要再去说了，阿姐已经15岁了，你见到有哪家女孩子15岁还呆在家里的？别说阿爸为难，就是阿爸让阿姐去，阿姐也没有脸皮再去了，因为像阿姐这般年龄，人家都嫁人生子了……”

　　阿虎长长叹了一口气，在手心砸了一拳：“女孩子实在太苦！实在太不公平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话间院子外面的马车已经装好，韩鹏翼说：“哥，让我和伙计们去送阿虎吧。”
　　阿虎也说：“对，阿爸，您事多就不要送我了，就让阿叔他们送我吧……”
　　韩鸿翼正色地对鹏翼说：“不行，我必须亲自送阿虎到清澜港，阿虎这次再出远门，我难道不训戒他几句？不但训戒阿虎，而且我还要亲自交代大越——其实闯南洋也不是唯一的路，如果他表舅家道中落境况艰辛，或者阿龙阿虎都混得不好，不如意，我还是请大越给我把他们都带回老家来。鹏翼，你们还有很多事儿，我一个人送阿虎就行。”


日期：2009-10-31　15:26:11

　　2
　　在去清澜港的路上，阿虎还是不死心，仍然再次向提出：“阿爸，阿姐聪明过人，特别能读书，比阿虎强百倍，但阿爸阿妈为什么不给阿姐继续上学堂读书？”
　　韩鸿翼叹了口气：“阿虎，你的这个问题呀，让阿爸难以回答了，对啊，为何不能给你阿姐上学堂多读点书？阿爸只能说，阿虎说得有理。但是，现在说啥都迟了。”
　　“怎么就迟了呢？”
　　“阿虎，乡村人家，15岁女子都要谈婚论嫁了，所以，等您下次再回来，恐怕阿姐已经嫁到别家去了。”
　　“那阿爸为什么不早一点让阿姐上学堂读书呢？”
　　阿爸低沉地说：“其实阿虎您应该看得出来，阿爸也不是不尝试过……算了，别再说了，还是怪阿爸无能吧……但愿阿虎以后生儿育女个个都能上学堂读书……”
　　韩鸿翼说到这里，眼睛突然发湿，不由得去摸摸儿子的头：“阿虎，先别说你阿姐了，就说你和你哥哥吧，说来阿爸也都对不起你们啊，按说你们都是正当学龄的少年，但如今却要离乡背井……”

　　阿虎听完阿爸的话，心情也感到沉重。父子之间说着沉重的话题，马车不知不觉地已经进了清澜港码头。
　　清澜港位于八门湾（也称后港）的西岸，水域宽阔，港内风浪很小，回淤较少，是一个自然条件相当优越的海南东部港口。与清澜对面的是东郊半岛，更是椰林成带，长年郁郁葱葱。
　　明洪武元年时清澜就形成了渔商小港，经过多年拓展，清澜不仅能停小渔船，还能停大船，所以同时又成了海南东部水运物资集散地和海南人奔赴南洋的主要出发港。文人墨客称清澜港为“琼州之肘腋，文昌之咽喉。”
　　港口里，一艘艘三杆大帆船一个挤着一个，排列得密密麻麻。韩鸿翼父子两人找了好一会儿，问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了大越的船。
　　大越的船上，一对渔民夫妇领着一个女孩，正在和大越说话。
　　见到韩鸿翼父子，大越转头打趣说：“鸿翼兄，您百忙中仍然亲自送儿子来坐船，到底还是舔犊之情人皆有之啊。哈哈哈哈……”

　　鸿翼这时一脸严肃：“大越，鸿翼这次必须对你有个交代……”
　　大越说：“好啊好啊，等一会儿再交代吧，先看看谁到这里来给阿虎送行？”
　　韩鸿翼这才注意：“是荣达兄和嫂子呀，诶哟，还劳你们一家来送行？鸿翼太内疚，真是谢谢啦。”
　　荣达向鸿翼介绍自己的女孩：“这是小女邢亚秀，亚秀，道一声鸿翼阿叔好。”
　　邢亚秀略呈腼腆地说：“鸿翼阿叔好。”说着她又和阿虎挥挥手示意。

　　“亚秀，还叫什么‘阿叔’？干脆叫阿爸得了——这多省事嘛，哈哈哈……”大越的插话使得阿虎和邢亚秀都脸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