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还没有主动结识新朋友的爱好和能力,甚至从来没和陌生人搭过话。现在此人主动和他搭话,他感到很亲切。但此人开口就是一阵叽里呱啦,阿虎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
那人见没法交流,就不再多话,而是主动拿过阿虎的铜链,看了看,掂了掂一阵之后,也要学着阿虎的样子舞动,岂知链一舞起来后,他就驾驭不住,好几次都被链头的铜球打着自己,痛得他一边哇哇乱叫,一边哈哈大笑……
阿虎看着看着,终于也忍不住嗤嗤发笑起来。
那人停了下来,他耐着性子仍然继续比划,阿虎这才隐隐约约明白:原来他想请阿虎教他。
阿虎腆着脸点点头,接过铜链,先从脚步示范开始,进而开始舞动鞭花,由慢及快,最后只听到风声,再难见鞭影……
阿虎收势停下后,那人便跃跃欲试地接过铜链想依样画葫芦,结果一阵乱舞后,又是被自己打得乱笑怪叫一通,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用手揉着痛处,把链子还给了阿虎,又示意阿虎再示范表演一下,于是阿虎又来一通呼呼作响……
阿虎停下之后已经是一身热汗,那人便拉着阿虎走向自己室内,拿来两罐东西,一人一罐。阿虎打开一喝——嚯,原来还有这么爽的饮品!
那人不停地拍着阿虎的肩膀并树起大拇指。之后他才拍拍自己的胸部自我介绍:“我叫亨利•皮特。你就叫我皮特吧。”
“必—得?”阿虎怎么学都学不像。
“NO!是皮特,皮——特……”
“皮——特?”
“YE!皮特。”
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皮特还用一系列组合的拳击动作来图解自己的工作。
阿虎依稀明白,原来皮特是船上的安全巡查员——怪不得阿虎好几次半夜里醒来上厕所,都见到穿着制服彻夜巡查的皮特。
看得出来,皮特很愿意和阿虎交朋友。阿虎也很高兴认识皮特。于是,在接下来的夜晚里,每当人们睡下以后,阿虎就应约来到甲板上,很卖力气地教皮特舞铜链。
皮特是一个开朗的小伙子,他在跟阿虎学铜链的同时,也主动教阿虎学拳击。这样互通有无,阿虎和皮特都学到对方若干真货。
很快地,皮特又发现阿虎还藏着一副双节棍,自然又命令阿虎耍给他看,阿虎随即来一阵棍花,皮特在一样眼花缭乱后,又缠着阿虎教他……
但阿虎真诚地向他摆摆手,示意说,自己对这个还不是太熟悉,这些棍花,中看不中用,他恳切地表示,自己还不具备教他的能力。真的,不骗你。
阿虎的厚道又换来皮特的大拇指称赞,人对人的评价体系从来就属于浮动性的,皮特又一次对阿虎竖起大拇指:“真诚无价……”
阿虎与皮特的交流,几乎全靠手语,因为他们想学对方使用的母语都实在太难太难了。船员中有一位叫博理克,他会说一些华语,皮特有时候把他拉来,让他翻译阿虎的话。却没有想到,阿虎那时候还不会说国语,仅仅会说海南文昌话以及发音不大准的粤语。而这些,仅仅能结结巴巴说粤语的博理克自然也搞不大明白。
于是皮特又拉着阿虎和博理克来找宋开远。
宋开远多少会一点英语,他笑着解释说:“阿虎说的是我们中国的海南话,而海南话中,最标准的是文昌话,他说的就是这种语言。”
博理克说:“您能不能进一步说明这种所谓的‘海南话’的特点?”
宋开远说:“海南话是大致介于中国潮汕话和中国闽南语之间的一个新语种,我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准确?但只要你会一点潮话或闽语,就会略约听得懂海南话了。”
博理克说:“我倒会一点粤语——就是香港人说的那种……”
宋开远随即说粤语:“海南虽然隶属广东,但粤语和海南话差之甚远,仅仅会粤语,是不能帮助您听懂海南话的。”宋开远还进一步说明,“博理克先生,您知道海外华人多说哪几种语言吗?粤语当然是一种,除此之外,潮汕话和闽南语说的人也并不少,再下来就是海南话了。只要会这几种方言,在华人的聚居地你就不会当哑巴。”
博理克一边听一边点头:“哇,中国的语言太丰富,中国文化太了不起了。”
博理克向皮特转达了宋开远的阐述。皮特听后只好耸耸肩,做做鬼脸表示遗憾。
当然,这些都不影响皮特和阿虎的继续交往。硬着头皮的交流自然继续依赖手语,手语越做越熟练,不但能起着基本的媒介作用,而且双方在做手语的同时,也往往用语音作辅助解释,如此这般反复交流,阿虎居然学到了一些英语:比如我是“艾”,你是“悠”,“谢谢”是“生桥”再见是“古柏”……
皮特当然也跟阿虎学说海南话,终于也学会说几句夹生的文昌话。比如“我”是“瓦”;“你”是“鲁”;“知道”是 “迨”;吃饭是“荚枚”;干什么是“多米”神经病是“倒丁……”
皮特还喜欢带阿虎到他的睡觉的地方,卧室虽然窄小,但很是方便,船员配发的一些小食品,阿虎都能尝到。如果赶上吃饭时间,皮特还会拿来两份,给阿虎一份,阿虎最早吃到的正宗西餐就在这艘邮轮上。最开始的时候,阿虎拿刀叉的手笨得让皮特哈哈大笑,但几次下来后,阿虎就掌握得有模有样了,于是皮特又竖起拇指夸阿虎“intelligent”(聪明)。
船员另设一个娱乐场所,写着“clubhouse”(俱乐部)那是一个密封得很好,装潢得也很时髦的空间,每天的娱乐时间,不在岗的船员都相聚在此打纸牌(其实是桥牌)、或者下棋。这里还有一台留声机,在磁头针和唱片“嗤嗤”摩擦一阵子以后,居然像人似的可以唱出歌来——皮特就多次模仿着留声机的人声唱起了阿虎听不懂的歌……
阿虎自然不会玩这些,但他很快就发现有一样东西他喜欢玩,那就是对着一个圆盘投掷微型梭镖。这个圆盘画着一圈一圈的,中间是个靶心。一看就知道,把微型梭镖投进靶心必然是胜利者;如果谁都投不进靶心,那么谁的梭镖距离靶心最近谁就赢。
阿虎表述完后皮特就哈哈大笑,他指着9、8、7、6、5、4、3……等不断向外延伸的圆圈说:“这不是明明写着靶围吗?当然,您这般理解也是聪明者的智商体现。”
开头当然是皮特教阿虎如何投掷。每当皮特和船员们打纸牌或者下棋的时候,阿虎就自己投掷。过了几天后,没想到阿虎竟然就敢和皮特比赛,而且两人之间的胜负还基本不分上下。
皮特陌生地打量着这位中国小伙子:“哟呀,阿虎——您太神奇了,简直接近天才呀!”接着必定又一次竖起大拇指……
日期:2009-11-12 10:21:52
3
投掷比赛终于玩累了,皮特又想教阿虎下棋。
阿虎早就觉得这种立体形状的棋很有意思,他也曾静静地在一旁看过皮特和其他船员下这种棋。尽管看不大懂,但还是觉得有趣。
现在皮特说要教他下这种棋,阿虎就先数了数棋子,诶,怎么每方也是16个子?阿虎和鹏翼的伙计们,在保泰渔港时下过象棋,象棋黑红两色,也是每方16个棋子。数量是一样呀。这时候博理克走过来进一步介绍:他用不大准的粤语说:“这也是象棋,但,它是国际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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