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不敢出去玩大一点了又不敢去上学,一个人躲到河边的榕树底下对着河面看自己的脸,一边看一边哭一边抓挠。逃了几回学被爹娘拽回来狠打。后来知道了原因就抱着儿子也哭。一家人稀里哗啦的嗷嗷声成为了村里的笑柄。他爹后来跟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的王寡妇跑掉了,二球娘一个人辛苦把他拉扯大,不去上学就困在家里不抬头不抬脸的干活。天黑了就闷在屋子里靠着炕头帮娘点亮烛火穿针引线裁鞋底子。娘常常笑他长大了长大了倒成了一个女娃娃。
直到遇见了外来的一家人,这家人落在此地做起了豆腐生意。姑娘长得俊俏岁数倒也不小了,挑来挑去误了时辰还没嫁出去。村里的小伙子个个都是壮年如狼似虎对这个豆腐西施哪能不垂涎三尺呢。提亲的踏破门槛子,姑娘各个都不满意。不是觉得这个鼻子长得大就是那个脚长的歪,再么就是手太糙皮太黑,反正没有中意的。
二球也喜欢。水灵灵的姑娘一朵花,鹅蛋脸肤如凝脂水柳腰,掐一下满手心儿都是水。但是他生的太丑了。村里人相处这么多年都在笑话自己何况人家外来姑娘眼光那么高那么挑剔。
日子久了二球就变了,变得不爱去田里了,荒草长了一把又一把。他却只是站在村头的石头上偷偷看豆腐铺子里的姑娘。口水长得半里地。也不帮娘挑灯火了,每天一回家就是托着腮帮子愣愣地趴在窗口望着村头的灯火,好像这么望啊望啊的姑娘就能自己从画里走出来跟他入洞房了。
娘不是不知道儿子的心意。这么久了一直以来虽然清苦但家里始终都还算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可是现在呢,儿子还学会了跟自己发脾气。怪娘把自己生的丑自己却安安生生享清福。这真是打碎的牙齿和血吞啊。
终于这天二球扛着出头推开门的时候被娘叫住了。
二球,你等等。娘有话给你说。二球娘还在炕上,蚊帐搭着,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二球不耐烦的停了下来:干啥。
你来。把门关上。娘有东西给你。
二球没停反而继续推门嘴里嘟嘟囔囔:你能有啥给我。
回来!!!
他第一次听娘这么大声叫他,确切说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他抖了一下停在原地慢慢把门关上锄头放在门边才敢回过身来走向炕边。
日期:2009-9-2 20:56:00
12.丑娘(中)
他走到炕边,只见娘缓缓撩开蚊帐伸出一只手来手心是个帕子,里面似乎包了什么东西。娘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把这个和着箱底前几年采的灵芝熬了,注意,熬四个半钟头,然后全都吃掉。
他颤抖着接过来打开。二球的手猛烈的抖起来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撂在地上。
那方帕子里包的竟然是两颗血淋淋新鲜还冒着热气的眼珠子!!!
他匆匆包好帕子揭开蚊帐。不知道是惊还是难过,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娘的双眼像是两个血窟,尽管看样子已经处理过了但是外层边缘的血茄还在不断的冒血,黑黑红红粘稠发腥,他不敢再看下去了: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娘的声音虽然是呜咽的,但是已经看不见有眼泪掉下来了。
娘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生你的时候亏欠了你。是娘不好。娘的老家有一种古方,若是让一个人后天生的标致就要找其父母挖去五官施以古心术,然后混着灵芝熬上四个半钟头给他吃掉,那么那个人就会越生越标致了。只是七日内只能割一种器官,所以总共需要三十五日。娃儿啊,还要你再等一个月。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干什么···
还不快去熬眼睛,晚了就不新鲜了,你要不吃怎么对得起娘挖去双眼的辛苦!!
他被颤颤巍巍的娘从炕边推开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翻箱倒柜地找出灵芝来。一边熬一边掉眼泪儿,苦苦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药太浓还是泪太长。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灵芝都差不多用完了,娘的脸上全是血窟窿。又黑又红泛着血腥气,结了痂又落了茄总也不见伤口愈合,其实大家也都应该清楚,像是这种古术大多带有不好的结果和反映,总会有一些遗留的恶报。人驾驭灵术也会被灵术所害。二球的反应也从先前的愧疚难过变得越来越平静。果真他的面貌也发生了很多变化,眼睛大而有神睫毛长而浓密。眉毛上扬有力英武。嘴唇有棱有角牙齿迅速脱落迅速重生齐而白整。鼻梁英挺鼻翼收拢。双耳形状周正轮廓英美。肤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癞痢剥落浓密的黑发一丛丛地新生。短短一个月的实践出落得英俊标致,眉舞有神。
可惜娘是看不见了。二球娘时常靠在炕头叹息。她是多么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出落成什么新的模样。她经常把二球唤到床边抚摸其脸颊,那么仔细,想要把每一道沟壑深铭于心。
日期:2009-9-2 21:02:00
13.丑娘(下)
终于三十五天完完整整到了头。娘的伤自始至终都没有好转。
二球的改变果真使村里的人大为震惊,他英俊的模样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引起阵阵猜疑,还有很多人直接上来问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补药能补脸的。他都默而不答。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赶快去豆腐西施家里提亲。
豆腐西施从未见过这般生的俊俏的男子。以前的男人要么就是生的标致但是不够英武,要么就是蛮牛一头不解温柔。眼前的这个男人安静含蓄不多言,俊俏而孔武有力。心自是落了下来不再漂泊。对方家里虽然直到二球家清贫无金,可是姑娘喜欢,况且这个后生长的惹人爱,所以也就默许了这门亲。
这天提亲成事之后回到家中,刚一推开门就看见瞎娘满篇疮疤的像只苍蝇一样,趴在桌边摸索着进食。心中泛起阵阵恶心。娘的脸已经开始化脓,黄绿的浓汁伴随不停外渗的血液混成一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这怎么能成婚?!二球心里泛起一阵担忧,虽说娘是为了自己而变成这个样子,可这终究属于无数的后作反映不能外漏于人,要是请了医生来看不仅事实会败露倒是巫术指不定也会失效。再说了,母亲这般容颜新入门的媳妇哪儿受得了呢,亲家也不会同意。他踌躇地站在门口。
娘放下碗筷,外露的牙齿缝里都是浓稠的液体。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个早已模糊不堪的血窟里发出:儿啊。娘是时候上路了。
说完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二球跑过去扶起娘,把手放在娘的心窝业已触不到砰砰的心跳,冲进厨房发现毒药的瓶子。原来,娘早就做好了这般打算,从一开始挖眼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后路。一条黄泉上也无面无眼的路。想到自己刚才心里的那般嘀咕二球早已止不住哭声。浑身颤抖着搂紧全身渐渐冰凉的丑娘呜咽直至天明。拿了草席卷了家母,然后去村口制备了一口棺材,面色阴沉地草草操办了后事。来吊唁者均没有见到死者的仪容,二球只说是暴病而亡不想太多的人打扰她老人家安息。
红白不能冲突。这桩丧事办完了大概半年才在亲家的催促之下执行了婚礼。
二球自娘死后就没有再笑过,偶尔干笑两声还引人发冷。婚礼上勉强挤出几次笑容却吓哭了席间的几个小孩子。
豆腐西施虽然觉得夫婿怪异但也没有太多质问,毕竟二球对自己还是百般呵护非常体贴的,又勤劳肯干,日子还算过得去。慢慢的豆腐西施也怀了孕。一样的安胎一样的浮肿,怀胎十月日子不偏不倚非常足。这天在灶台前面破了羊水正好赶上二球乡间劳作回来,二球马不停蹄地去请了接生婆回来接生。
豆腐西施喊破了喉咙,喉中泛起丝丝血腥。孩子终于坠地。真的是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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